金葵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李师傅走了，屋里终于清静下来。金葵问纯：“你不是说想泡个澡吗，怎么又不泡了？”

一大铁桶烧开的向后院走去，路上歇手的时候，李师傅又继续了早上的话题，他说金葵你这人真不错，我真是佩服佩服你的，不怎么说你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呀，也是咱云朗歌舞团的台呀，也是艺术家呀，你能这么尽心尽力这伺候人的活儿，真不容易的。周欣只给你九百块钱，太说不过去了，呆会儿我跟纯提提，至少得给你涨到一千吧。不怎么说纯跟你也好过一段，给你加钱他不会不答应的。

金葵看到，浴缸里的正在被慢慢放掉，纯衣齐整地坐在椅上，边的面盆台上一边放着巾，一边放着洗面的香皂。金葵问纯：“这么快就洗完了，洗净了吗？”纯未及回答，李师傅过来解释：“他说又不想洗了，我说不洗哪行啊，起码得洗把脸吧。我帮他把脸洗了洗，他还不想用香皂，我说不用香皂洗不净。咳，他现在就像个小孩，一会儿想这样一会儿想那样，小孩脾气！”

纯皱眉：“我不愿意让李师傅给我脱衣服，多别扭啊。”

李师傅跟卫生间里，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言无不尽，气虽然婉转，但意思相当直接。

李师傅话没说完，金葵已经独自提起桶，吃力地走卫生间去了。李师傅在她后怔了片刻，叫了一声：

“还是我洗吧，纯…毕竟是别人的丈夫了。”

李师傅重新直起腰来，看着金葵严肃的表情，他的脸上挂了一些惋惜，也相当理解的反应：“我知，我知你对纯一直有情，你是想帮他。我想你能到这里来伺候他，他心里应该是明白的。他明白他就更应该多给你钱，纯这人我了解，他最仁义了，很重情。”

李师傅是纯的师傅，还当过纯的老板，对金葵这样发号施令，于他倒也自然而然。金葵跟他走到卧室门，纯却在背后把她叫住。

纯任李师傅唠唠叨叨，一言不发地让李师傅和金葵推回卧房。李师傅问他：“要上床吗？”纯摇：“不上。”李师傅又问：“要喝吗？”纯摇：“不喝。”李师傅又问：“那你想什么？”纯说：“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李师傅：“好吧，那你呆会儿。”他招呼金葵：“哎，那咱们走吧，让他一个人休息会儿，咱们走吧。”

那天下午金葵在离三号院不远的一家商场里，选购了一台可以即买即装的。并且在付款之后真的当即带着工人师傅回家，安装在纯的卫生间里。她没忘记把取钱用的存折和纯的份证及时放回柜，然后及时把屉的钥匙还给纯。纯说：钥匙就放你上吧，经常取钱经常用，放你上方便。金葵说：还是你拿着吧，谁当家谁拿钥匙，古时候就这规矩。纯说：当家的一般都是女人，你拿着吧。金葵说：这个家的女人又不是我。纯注视她，良久，才说：这家里，现在就你一个女人。金葵不再说话，她把钥匙收在自己手心，手心里浸着的汗。

李师傅弯腰去抬桶，金葵却没有伸手。她再次表达了早上的那个态度：“李师傅，我说过我到这儿不是来挣钱的。”

金葵想笑，却故作不解，一本正经地问：“那别扭什么，李师傅又不是女的。”

纯是被李师傅和金葵一起推卧室，推到卫生间的，大浴缸里已经满了温度恰好的。把纯推卫生间后，金葵就退来了。她在卫生间外面的走廊里等着，想着纯也许会需要她，李师傅也许会叫她去帮忙。没过多久李师傅来了，对她说了一句：“洗完了，咱们把他推回去吧。”金葵奇怪地跟，冲李师傅疑问连声：“这么快就洗完了，洗净了吗？”

李师傅又上指示金葵：“你留下吧，我先到前边去。有什么事到前边找我。”

“金葵，你留一下。”

纯郁闷地叨咕一句：“不习惯。”便不多说了。金葵安他：“我去买个新的吧。现在就去买，晚上就能用了，晚上再泡，行吗？”

“哎，我来给他洗吧。”

这句话金葵听明白了，她停了脚步，把端到池边的桶放了下来，低想了一瞬，对李师傅说：“好，那麻烦您了。”

纯抬看她，里这才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