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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2/7)

魏海烽边想边上了楼,反正早晚要离婚,反正最终全面失败的是陶华,他还有什么不能忍的?他甚至在心里有可怜起陶华来了。门虚掩着,陶华在厅里看电视,桌上搁着剩饭剩菜,可以理解为是陶华“罢工”吃过了懒得收拾,也可以理解为是陶华特意给魏海烽留的,怕他回来肚饿。但魏海烽本不领情,他换鞋以后,径直去了自己的书房,关上门上了床。陶华坐不住了,她示威似的“啪”的一声关了电视,了主卧“砰”的关上门。她心想,还给脸不要脸了!

魏海烽在楼圈一圈转悠,想起母亲的谆谆教导——于是,反复思考离婚的可能和现实。首先一个实际问题,离婚以后住在哪里?一想到这个问题,魏海烽就痛。他痛了一会儿,想到可以等魏陶上了大学,再和陶华离。他这么一想,就不痛了,而且心里也踏实多了。最多三年,再等三年,他就可以和陶华离婚了。到时候,把房卖掉,或者房给陶华,他用存款再买一个小一的。他甚至还想,如果这次副厅落败,他就去南方找个学校教书,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分开了。

魏海烽躺在床上都听见了,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快意。这样也好,不用再听她叨唠——忍的成本又降低了。

那天梁袅袅娜娜地过来,对陶华说:“护士长,我,我不愿意给男的导——”

魏海烽最初几年,很怕这夫妻冷战,一个屋檐下,不说话,冰着一张脸,像两个仇人一样彼此敌视着生活,这叫什么?但现在他发现,冷战就冷战,不就是不说话吗?不说话也比一说就吵吧?再说儿都十六七岁了,还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吗?不说就不说,正好消停,自己的事儿。而陶华恰恰相反,越冷战,她心里越没底气,越没底气,她就越恼火。恼火来恼火去,她就不仅在家里冰着脸,而且在单位,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冰着脸,跟谁说话都像吃了枪药似的。

魏海烽把每个细节都想了好几遍,想踏实以后,就决定该回家回家。以前每次和陶华吵完了架,他回家的时候都有一屈辱,但今天,他居然一屈辱都没有,相反镇定得很。这是我和你的家,我回我自己那一分。魏海烽一边回家一边想到弟弟魏海洋曾跟他提起过一件事,说他们单位有个女同事,有一天忽然哭得落,说丈夫和自己一直好好的,忽然就提离婚,而且是非离不可,谁劝都没用。海洋认为肯定是男的在外面有了女人。魏海烽边上楼边想,哪有什么突然的事情?肯定是那男的早就盘算好的,不过人家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男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等他全想好了,付诸实践的时候,女人哭啊、闹啊、后悔啊,用就不大了。可惜,女人一般都不懂这个理。她们在全面失败之前,总在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沾沾自喜于那个男人终于又低垂着回到自己边来。其实,她们哪里知,他回来不过是他暂时没有找到其他地方可去,如果他找到了,他就不会回来了。

魏海烽把陶华领回家来,老太太就打心里把这个媳妇当自己家人了。陶华朴实,有什么说什么,脚勤便,对老太太也周到,比那些上了大学念了书的媳妇儿。那些媳妇儿也不见得是什么门大来的,但又不肯结婚又不肯生孩还不肯跟老人一起住,一个个怀世界放未来的,魏海烽要是跟了她们,当妈的睡觉都睡不踏实。还是陶华好,说也说得,本不拿自己当外人,一来就发扬了主人翁神,洒扫除,买菜饭,什么都,老太太满意了。老太太一满意,就常常来魏海烽家住。魏陶小的时候,说来带魏陶;魏陶大了,说来帮帮他们的忙。反正老太太是小学老师,一年俩假,常常是夏天来魏海烽这儿,冬天魏海烽再抱着孩带着媳妇回去看老太太。那几年,魏海烽家事儿多得要命,一会儿弟弟上学得钱,一会儿老太太生病得要人照顾,老太太当着陶华的面总说,海烽你得知足,你这个媳妇娶得不错了,人家嫁给你图个啥?这么多年,给你生孩带娃,还得上班挣钱,一个女人家不容易。魏海烽每次听妈这么唠叨,心里都烦。他知妈是念叨给陶华听的,他也觉得陶华不容易,但是,难他这个丈夫的就容易吗?

前几年,他跟陶华闹过一场“离婚”那时候他们住在筒楼里,煤气罐放在走廊,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澡要上公共浴池,陶着魏海烽去单位要房,说会哭的孩吃。当时正赶上魏海烽母亲从老家来,陶华就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跟婆婆告状,都是些的小事儿。海烽母亲耐着听完了,先当着媳妇的面把儿说了一通,然后背着媳妇对儿说:“海烽啊,你媳妇脾气不好,这女人不任劳都行,但得任怨,你这媳妇的缺就是不任怨。你往后别跟她吵,夫妻之间,吵多了伤情,真过不下去了,再说过不下去的。你呀,是被咱家拖累了,你这媳妇不上你。”这事儿之后,海烽母亲就不常来海烽家了。打电话,老太太就说,过一阵吧,这阵儿家里事儿多,你们自己把日过好了就行。其实,魏海烽明白,老太太是不见为净,老太太跟魏海烽说的都是掏心窝的话——离婚?离婚解决问题吗?尤其是你魏海烽,你离婚就能把你生活中所有闹心的事都一揽解决了?见着人到中年,事业又没什么起,啥啥都没有,离什么离?你离了,你媳妇成了人家媳妇,你儿跟人家叫爹,你心里啥滋味?你是男人,你说了离,又没离,女人就会看轻你!所以,离不了,没条件离,没办法离,离了还不如不离,就别把个“离”字挂嘴边!

“谁愿意?谁也不愿意!除非是有病!”陶华脸一耷拉,张嘴就是一梭。梁麻溜儿地导去了,她知这就说明陶华心情坏到极。要是平常,陶华可贴人了,肯定会笑地对梁说:“以后招护士,像你这样,太漂亮的,决不能要。这不耽误工作嘛,怎么别人导都没事儿,你一导,人家就起?就有那反应?”说完,自己哈哈乐着,一边说“得了,我去吧”一边还真就颠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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