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

“钱。”尤校附和：“就这一个字最灵。”

据说，明年场要对学校实行“包制”一年对教师报酬行一次九万二的包，由学校独立算自行支，其他费用除了重大基建维修项目外，也号召学校自行解决，学生的学杂费自然是一分不能再免了。照这样算，学校为了保证教师收，只能多立名目向学生收钱，或者就是裁员！

中考前，学校封锁了一个消息，是关于下学年教育改革的。但那消息还是象无孔不的蠕虫一般，通过各渠钻了老师们的耳朵，而且正象其他东西一样，越压制越活泼，而且往往比原来的模样更甚，被传得难免走形。

巧在红旗农场有个职工偏偏这时候要换肾，因为厂里连工资都发不来，局党委和宣传便动员各农场的职工发扬人主义和互助友的革命神，为这位职工行募捐。桑树坪农场给在岗职工定的基数是每人五元，直接从工资里扣了，愿意多捐献的随时迎。一般人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说扣就扣吧，也怪可怜的。丁茂林气哼哼地嘟囔：“我这就要下岗了，到时候吃不上饭，谁给我捐款啊？”

关系到切利益了，大家都开始忧国忧民，林冲满校园骂，说他就不信谁敢把他给裁了，共产党都没说不他饭！上纲笑：“谁说场那些人智商低？我看他们早算计着要学校，所以才把‘豹’来，把土豆扔佟校手里——你们知识分不是玩意儿吗？来来这个！”

佟校对我的工作也满意，说有了这一年的经验，明年的慢班再由我来带，就更轻松了。

不错。

范江山笑：“我看，学校就把那九二万全捐了算啦，明年还省心。”

魏老师自言自语似的说：“退休啊，退了吧。”魏老师早说过，她即使办内退，也能通过关系拿到全额的退休金，现在学校要这样了，更该主动走，全而退，等被人踢了，脸面何在？

范江山说：“咳，改什么改？糊大吧，场的情况不在那里摆着呢吗？在上面漂着的那几个，有谁不是混事儿的？真正在工作、真正给职工事的有几个？要改，就先从他们上改，跟老百姓来什么本事？”几个老师嘁嘁喳喳地附和着。尤校远远着老范的脑袋笑。

尤校说，场领导和各单位的儿都捐了50、100的，学校的几个领导也不攀，一人就捐50了，其他老师想多捐的，可以找我，我给你们报上去。

丁茂林则另有一番滋味在心，放学后在牌局上，他破天荒地发烟，说自己明年估计得下岗了，大伙凑一堆儿就是缘分，不易。“，！”老丁激愤地招呼大家，似乎这一棵烟后，世界就是末日。我说老丁你用不着那么悲壮，一个谣传就这样，你也太没有大将风度啦。丁茂林凄凉地笑：“麦麦，你说我什么时候大将过？也就刚分时火气旺，还有两句。”

小学的白老师嚷嚷：“领导多捐，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们普通职工图什么？”

大家一笑，佟校也严肃起来：“什么九万二九万三的？最近老师里传不少的闲话，你们怎么比我知得还多？那些消息是不是确切姑且不论，我想告诉大家一——将来不学校怎样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兢兢业业的人多奉献多收获，就是让那些混吃等死的人没有立足之地。改革有什么不好？改革能改到努力工作的同志上吗？你们心虚什么？谁有心虚的觉，我看你正好抓机会好好检讨检讨自己，赶端正态度，积极向上！”

佟校说：“场的事咱不了，有本事你们就当场长去啊，在学校咱就说家里的话，当老师就得有当老师的样，明年即使真的只给咱们九万二了，你们说——是多成绩的老师多得，还是平均分？要是吃大锅饭，谁还努力工作？要是不肯吃大锅饭，那些不发光也不发的人，还有什么价值？社会主义的优越难就得现在养闲人养懒上？”然后扭向尤校，仿佛私谈似的说：“现在的人可不象以前那么傻了，光凭一两句号就能为这为那的奉献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