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和着一笑，坐下来开始聊闲话，佟校也不顾忌了，一嘴脏话，先说了自己当老师、当领导这些年的苦衷，又历数桑树坪这些领导、老师的功过，让他看上的，真的没有几个，刚骂到尤俊杰，尤校就到了。佟校打岔：“正念叨你呢，麦麦不伺候咱这学校了，人家要下海发财去了，怎么着，晚上去你那儿喝喝？”

尤校自是意外，细问几句，又是惋惜，又是赞赏的，说了一片好听的废话。最后约我们晚上去他家里喝饯行酒，我连忙推辞，说不打搅，我知晚上再搭上章书记，甚至康老师和傅康，几个目心事各怀的，也未必能说几句人话。

佟校叹：“唉，你们两个啊，都是我想下力培养的，将来的学校还指望你们接呢，这下可好，给我落俩话把儿。”

佟校把手在玻璃板上重重一：“好，走吧，年轻人是要敢闯，我不拦你了，免得将来落你埋怨——我那大小也刚刚下海了，也照你一样，回来告诉我一声，连个商量的余地都不留，我还臭骂了他一通，呵呵，看来我这脑是老啦。那什么！你不能就这么走，今年你的语文考了全县第一，我还准备给你庆功哪。”

我想我还是鼓励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传去也象回事儿。

“庆功你怕是等不急了，得给你饯行！”

“决定了，初三的课，我再上两天，也就两天了，好在赵老师搬到农场了，随叫随到，您安排吧，我是去意已决。”

“是嘛，第一啊，没想到。”我心里有些动似的，说不太清的一情绪。

“哼，我是寒了心了，什么新人旧人的，这学校就是害人的，谁走谁英明啊，我是老梆了，要年轻30岁，赶上这时代我也下海摸两把去，哈哈。”

“造反有理”？

所以我不跟他们别，我没有心情跟一群我还叫不上名字的学生煽情，在我的新生活里，我也不会怀念这些学生甲学生乙吧，而且我知：他们也不会象我在真情报里看到的那样，痛哭着恳求我留下。

我说还有很多人嘛，今年不是还来新人吗？

在我心里只装了一届学生，我会记得雪清、齐云、江勇革、陶丽、健他们，甚至侯山、郭杰，还有，就是林三，这个我培养的小英雄。我甚至闪过一个念：应该在走前，为

我会在瞬间觉悲哀。

“上，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嘛。”

最后，我让他们背了两堂课的古文“好好学习”的教导也没留下。当然，我也没提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他们上课的话，我相信即使我说，也不会象韩麦尔一样激动得语无次：“我的朋友们，我、我…”

我说饯什么行，苏胖走都没饯行，还是给桑树坪效力呢，我这一个纯粹的叛徒，还饯行？谢谢了佟校。

但我会在瞬间觉悲哀。

白下课了，看我忙活，问：“你还上课去？”

慨附和着说了些淡话，我抓回了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我得给赵老师留个好底，即使人家未必需要这些东西。想想，《雍文艺》的方主编那里似乎也该打个招呼，又懒得专程去县城，将来再写信吧。

“下海无罪”？

佟校有些颓唐地说：“你真的决定了？”

上午每个班都还有我一节课，还是要上的，不过讲什么都没有兴趣似的，看来这最后一课，是无论如何比不上都德小说里写的那效果了。我是背叛，人家是持，韩麦尔先生能昂扬地在黑板上写下“法兰西万岁”我麦麦老师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