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修为厚，到底不是铁打的。程宗扬没有打扰他，自行在郭解灵前上了香，拜了几拜，然后走到董卓棺木前，先替赵充国了三主香，在炉中，随后又取了一支上，聊表心意。

自己跟董卓没有什么情，只是敬他是条汉。贾文和勉撑起，伏首致谢，他重伤在，命垂危，但行礼仍一丝不苟。“董破虏有你这样的属下，是他的福气。”程宗扬：“有什么需要的，尽说。”

拉倒吧你。程宗扬心里，要是理想破灭就去死，你能活到七十好几？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就“举世皆敌”这四个字是实在话，就因为左右都没有活路，才撑着架。

“怎么没生路呢？还记得昨天给你治伤那个吧，太后的贴御医，光明观堂门下。她不是告诉你了吗？郭大侠心怀慈悲，力并未使尽，你伤势虽重，尚有一线生机。”

“当初各为其主，大家又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何况…”程宗扬：“人才难得。”卢景哼了一声，木着脸：“让岳帅见到你这号优柔寡断的滥好人，非得活活气杀。”

行礼时，她白生生的耸起，能看到后还着一支竹签。程宗扬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朝左右：“你们谁的？”阮香琳扭：“不是我。”“回老爷。”

程宗扬在榻旁坐下，成光跪在他膝间，一边帮他解开衣，一边扬起脸，献讨好的媚笑。不得不说，这贱的貌看上去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尤其是她小心扶起自己的时，脸上装扮的那敬畏和崇拜，让人很有犹如神只的享受。

“若非如此，贾某何必厚颜求赐鸩酒？”贾文和微微扬起“天下滔滔，举世皆敌。平生之志，尽成泡影，贾某即便苟活，也是行尸走，何必偷生？”

“他被郭大侠拍了一掌，差儿就死了，我看他还剩了气，就自作主张，让人救治过来，顺便把他留下来，给董破虏守灵。”卢景：“不怕养虎为患？”

“如蒙不弃，请赐鸩酒一杯，薄棺一。”程宗扬上下看了他几“活着不好吗？”“主公已死，贾某岂能苟活？殓之后，还请将贾某遗骨沉洛。”贾文和木然：“贾某无能，以致主公兵败死，实无颜见主公于地下。”“别蒙我了。”程宗扬盘膝在他对面坐下，推心置腹地说：“老贾啊，你可不是那人。”

贾文和目光森然地看着他，良久说：“生路已经绝，唯余一死，与其泣涕于锋刃之下，不若仗义死节…总能多些面。”

成光怯生生地说：“们说，是老爷签到了贱，才让婢带着签来见。”竹签在成光内，她间的血迹已经盥洗过，用丝巾揩抹净，间那只被摧残过的整个起，周围的伤血痕宛然，显然受创不轻。

不过老贾话都说到份儿上了，自己再不给个梯让他下台，那就太坑人了“生路？有啊。”程宗扬：“跟我混吧。”贾文和嘴角动了一下，这人一都不蓄，果然是个没文化的野人。

成光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紫妈妈的规矩比天还大，她连上榻的资格都没有，只在榻旁铺了一张茵席，席地跪坐。

“你不信？没关系。”程宗扬：“下我这边正好在谈一笔生意，到时候你不妨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贾文和没有作声，只疲惫地侧过，躺在冰冷的草席上。程宗扬本来想走，又担心他病难支，于是脱下外衣，搭在他上，又让人送一只炉过来。…回到寝，程宗扬离开时的兴致已经淡了许多，毕竟又受了一遍生死，自己又不是吕奉先那没心没肺的无忧少年，此时心还沉甸甸的，忧闷难解，不过踏内殿，自己刚刚熄灭的火，一下又被撩拨起来。

卢景没有理会贾文和，他在郭解灵前上了香，然后拿自家讨饭的破碗，斟上祭酒，先一饮而尽，又斟上一碗，放在郭解灵前“老郭，喝了这碗酒，路上走好！等老五玩够了，去黄泉找你！”

卢景说着咳了血，他抬袖一抹，然后靠着棺木盘膝坐下，闭目定。卢景肺伤势沉重，又撑着在北邙寻找墓地，连日奔波血战，风餐宿。

在殿内守灵的除了郭解的两名追随者，还有一人，却是贾文和。他合衣睡在董卓的棺木前，此时双目陷，形容枯藁，病骨支离，仿佛随时都会咽气一样。

见到主人来，成光连忙俯行礼。她重新妆扮过，云髻修眉，丹皓齿，上穿着太妃的华服，显得仪态万方，下却是不着寸缕，着白生生的腰和。

“咱们把话摊开了说，跟我混，官是当不了了。”程宗扬诚垦地说：“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将来所面对的，绝不比官场逊。”贾文和不动声，中却一丝恰到好的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