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个的那个是郭行余，邠宁节度使，那天在元殿上，李训在皇上面前传诏诛宦，他是唯一一个来接旨的。结果他的邠宁兵一个都没来。”“那颗人是左金吾卫大将军韩约，曾经领安南都护，平定过趾叛，被仇士良忿斩首。”

但贾文和梳理好当日事变的经过，将各人的履历也附了一份，此时这些人被游街示众，押解的太监一路宣读各人的姓名、罪行，倒是让他一一对应上。萧氏和杨氏都在大内，安乐年龄尚幼，对这些居相位的宰辅大都只闻其名。

车内发低低的泣声，改名滟的杨氏双手摀住鼻，目泫然。程宗扬搂着安乐，说：“看到旗杆上那颗脑袋了吗？那是宰相李训。

他们被驱赶来观看昔日的同僚受刑，此时同样的神情同异，木然、冷漠、愤怒、同情、窃喜…无一不有。唯有那株独柳树一如往昔，枝条低拂，鸟雀无声。却志荣托起黄绫诏书，对一众待斩的大臣厉声：“皇上圣明！

凄厉的长风地而起，天愈发暗。这些昔日的宰执重臣，此时终于被带到独柳树下，黄沙场上，来到了生命的终。军士们推搡着，将那些大臣倒在地，然后解开他们的木枷锁链。

他运气不错，被人砍了脑袋，死在牢里，不用游街示众。可惜他的家人没那么好运，李训一死了之，那些太监迁怒到他家人上，将他全家上至老翁，下至婴儿全杀光，扔到城外的野地里。”

安乐把脸埋到他怀里，不敢去看。“后面着重枷的是舒元舆，同样是宰相，虽然寒微，但勤勉好学，一门四兄弟都中了士。这回奉皇上的命谋反，不光舒元舆被杀全家，兄弟四人除了一个早死的，也全被杀。”吐最后的“杀”

哑着嗓，发哭号声。独柳树下停着一辆没有标志的车，车帘半卷，远远对着来路，里面垂着一幅轻纱。

见死期已至，众人有的呆若木，有的声恚骂，有的痛哭涕，有的泰然自若。独柳树下的黄沙场，早已尽文武官员的鲜血，但这次决人数之多，官职之，前所未见。周围百姓观者如堵，人声鼎沸，而沙场另一侧，则站满了朝廷官员。

原本呼的百姓也沉默下来，一时间寂无声息。刑场上，只有太监尖细的声音不断传来，犹如毒蛇吐的毒，充满了怨毒的仇恨和复仇的快意。

知晓尔等谋逆，圣上痛彻心肺，对尔等恨之骨！亲自下诏，尽诛你们这些臣贼！”郭行余被着跪在地上，他愤然昂首，大骂：“你们这些混账阉狗！祸国殃民的贼！人人得而诛之！”

“李孝本，御史中丞，唐国宗室。罗立言，京兆少尹…”再往后，是各人的家眷同族，仿佛待宰的羔羊一样，哭声震天。程宗扬并不熟悉那些大臣。

字，程宗扬手掌一，旁的妇发一声低叫。那只手握着一只的雪，手指陷。太后萧氏跪在旁边，那件朱红的装半褪下来，雪白的上。她双手拉开绣着金凤纹的衣襟，耸起丰腴白的球，像个卑贱的侍一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却志荣展开诏书，声宣读圣旨，逐一列举各人的罪行，如何置…仇士良恨拟定的诏书，刑罚自是酷厉非常。事变不过数日，宦官集团的报复便如雷而至，凶猛异常。

任由主人自己的双。“王璠，太原节度使。当年宰相宋申锡密谋诛杀宦官，就是他向王守澄告的密。

车厢内，杨氏等人也被这样酷烈的刑罚吓住，噤若寒蝉。程宗扬松开手“你们三个，都脱光了。”三女战战兢兢地解开衣带。

待听到在场的大臣一律腰斩，家中无论丁，所有男全死，襁褓中的婴儿亦不得免，甚至连各人的妻室也一并问斩，其余女眷不论亲疏，尽数没为官婢。

宋申锡算是有骨气的，即使贬官远迁，也没有供背后指使的是皇上本人。倒是你们那位皇上心够狠，看着宋宰相被太监们抓起来严加审讯，最后死在路上，始终没有一语搭救，生怕连累到他。”

“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唐的宰相，群臣之首，名门，博学多才的王涯王老令公。”程宗扬：“一个七十老翁，满腹经纶的文雅之士，却屈打成招，无端成了党，被几个太监押着游街示众，受尽唾骂，斯文扫地，这一切，都是拜你们那位皇上所赐。”

却志荣一摆手，一名内侍上前，起一支铁骨朵，朝他嘴上打去，只一击，郭行余便齿血飞溅，下几乎被打落。

此时看着这些朱紫贵臣披枷锁，沿街示众，家眷悲声一片，都不禁生兔死狐悲之。一名太监声：“午时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