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刘睿只觉耳边陡鸣，先前间憋着的一气顿时就了，手脚僵动不得，面上也没了颜。

狄风低笑“是故二位将军只知西涧冬尽是泥沼，却不知夏秋西涧之大涨。”

刘睿闻言猛地将转过来“西涧？”语气且惊且疑，面上尽是不信之。

刘睿看他“是又如何？”

狄风看着他，嘴角稍稍一弯，却不开。

刘睿望狄风，动却不敢动，一时被他这三句话给震住了。

狄风缓缓起“狄某若没记错，刘将军与已殁的薛将军二人，都是去年冬之后才随军至清浏关驻守的罢？”

刘睿脸愈白，一下跌回座上“难不成邰涗众大军当真是一夜攀岩绕径得清浏关内的？”

狄风看着他，神逐渐变得凌厉“非死战不胜，非迟速不得，非必得不可！”

刘睿，低叹：“我两日来思虑反复终是不得。死前惟有一愿，恳望狄将军能将此事告之于我。”

刘睿不答，偏过，也不看他，半天才：“逐州既失，我本已无颜再对我邺齐皇帝陛下及千万百姓，之所以久未以死抵罪，不过就是等着见狄将军这一面。”

狄风走过去，不等人唤他，便先开：“留四个人，其余皆撤了。”

刘睿一时哑然，半晌才结：“你…你也非常驻此地，怎能知西涧此时涨？”

刘睿拳握得指骨突起“你白日里下令列阵于关前叫战，是为了引得邺齐大军只防关前邰涗大营，是不是！”狄风了，悠悠坐下。

狄风摇“并非是泅而过。西涧两侧山间，遍地均是竹，邰涗大军至西涧后捆竹成筏，靠了那些竹筏才过了西涧。”

面独帐，正是几条营相之地，夜里巡营的必经之地。狄风一看过去，就见那帐外戈戟相错，士兵们层层守在外面，不禁又是一笑。

刘睿眉微皱“既是势最汹，邰涗大军又怎能泅而过？”

这方恺也真是太过小心了些。

帐内狭小不堪，虽是燃了几支烛在四角，可还是觉得暗。

狄风听他一气说了这许多，却不打断，直待他停下，才开“就算是此时，刘将军都不信狄某会真的只率五千人同你邺齐大军叫阵，更莫论当初的薛晖薛将军了。以薛将军之老沉谨慎，又怎会放大军关迎战！关外两山之险，最适伏兵，邺齐当是比邰涗更怕！”

狄风挑眉“可是因清浏关？”

狄风隔了半晌，重又看向他“刘将军也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依狄某看来，邺齐大军亦是勇猛非凡，只不过…”

刘睿心底一绞，只不过…只不过是将帅无谋！

狄风微一，朝他走近两步，看清他面容憔悴泛血丝，不禁：“刘将军不肯，难连觉也不睡？”

刘睿拧眉，想起当日在城楼上薛晖所言，便再说不话来。

刘睿本是屈膝低坐着，闻得外面人声，这才抬，看见来人，愣了一下才又变了脸，放在边的手攥了“狄将军？”

刘睿面颓然“败军之将耳，狄将军不必对我这般客气。”

狄风“正是西涧。”

刘睿了一气，又：“且不说你能不能过得了西涧，那绕至山后的小也是崎岖不平艰险不堪，若是取小而行，自古都是关容易关难，你只一夜时间，如何能得关来！”

“怎么可能！”刘睿一下站起来，目光迥然，盯住狄风不移“西涧在两山之后，多年荒芜，里面尽是泥沼腐草，一般人谁都不敢从那里过，你大军怎能自那而！”

刘睿咬牙“你用五千人叫战，就不怕邺齐大军真的关迎战？你夜里率军自山后越跋涉，就不担心不能于天亮前赶赴关内？整整一日一夜未休，你就一定能保证麾下五千将士们还有力气与邺齐大军相战？你狄风一代沙场名宿，怎会愿如此大的风险，行此险招！”

狄风神定定，望着他，慢慢吐两个字：“西涧。”

狄风低望他，一脸不置可否之。

狄风轻笑一声，随手搬了个扎至他侧，坐下，以手撑膝，望着他：“刘将军可是在心中恨透了狄某？”

前面的士兵面带疑，却仍是收刃：“是！”狄风在外面望了一周，而后越过那薄甲利枪，独自得帐中。

狄风停了停，又：“风圣军的将士们个个都是冒刃陷阵之士，在狄某麾下已有十一年矣。莫说一夜渡翻山清浏关，便是奇险更甚之役，亦非不曾有过！”他牢牢盯住刘睿“并非是狄某愿冒风险，实是狄某知麾下众士之资！”

狄风面沉了些“狄某一年前亦曾兵败于此，收兵回京前特意寻访过这附近的山野林家，问清了逐州周围的地形，因是知那西涧盛夏时势最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