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一丈，无论学校怎么猛烈地围剿，我们还是能够突重围，险象还生。我和杨各批上一件军大衣，装发烧严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为此我们多日没有洗脸），去校医院就诊。

我们把缓考的科目初定为理论力学和材料力学，其他科目只需通过一半即可免遭“试读”危险，我们可以将时间集中扑在有通过可能的科目上，到有的放矢，不打无准备之仗。

杨说：“我倒不是嫌恶心，我是怕咱俩挑一个人的屎会被大夫查来。”

第二天，当同学们坐在教室里考理论力学的时候，我和杨捂着肚去看胃门诊。

几分钟后，大夫叫我们去，我在把温度计给大夫之前自己先看了一：**，42。1度，这怎么可能！我轻轻甩动手腕，银汞停留在40。2度的位置，这还差不多。

我见杨没有动手，便问：“你怎么不下手，是不是嫌恶心，要不然我帮你？”我伸手要他的药盒。

当同学们正废寝忘地为理论力学的考试准备的时候，我和杨开始着手办理材料力学的缓考假条。

“那你不会兑儿，稀儿吗。”

表现给老师看，他们都会斩钉截铁、理所当然地把我划分为学习态度不端正的学生行列之内，我不知原因何在，周舟一语破天机：这是个人气质问题。

我遗憾地说：“只好如此了。”

我和杨对待考试问题可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一致认为，只有缓考两门方可获得一线生机，否则必将全军覆没。

所以，曾有的不快乐记忆使我在面临打针时的态度总是退避三舍。

大夫发给我们人手一支温度计，叫我们坐到门量温，我们趁他给另一病人量血压的时候，将温度计放在早已被我们藏于怀中的袋上，我的脑中立即现了银汞由于温度骤增而加速上升的画面。

打针是我恐惧的事情。我认为打针的治疗方式对人异常残酷，在正式行之前，大夫会让你褪去的一角，碗大的一块，这个尺寸一定要把握得当，否则的话，褪少了大夫会一针扎在你的腰上，使得你一个星期无法走路，褪多了女大夫会骂你是臭氓，男大夫会说你有同恋倾向。当你褪下，伏在床上等待大夫对你下手之际，大夫却有条不紊地将药针，用酒和碘酒在你的肤上面拭，这凉飕飕的觉会使你不寒而栗，拭时间越长，你就越到恐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来。我通常在酒棉球及肤的一刹那绷，上的收缩成一小团，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这里的正在微微跃，也就是痉挛，大夫看到我的反应后会说：“放松，我还没扎呢！”她越是让我放松，我就越是张，以至于她扎了两下仍没能扎去。

大夫问我们怎么了，我们说昨晚吃了羊串后就开始拉肚，大夫从屉里拿两个小药盒和两小木，让我们去厕所将自己的大便装少许，准备化验。

我走厕所，打开第一个蹲坑的挡门，便池内空空如也，我又打开第二个蹲坑的挡门，除了光如玉的便池外，仍无它，于是我打开最后一个挡门，这个便池内留有一堆不知何人何时留下的弃，我屏住呼，扭过脸，用小木在那堆不堪目的东西中挑一块儿，装药盒。我眯着睛看了看，觉得数量略少了些，便又着小木挑一块儿，装于药盒内，盖好盖儿。

我表现无打采的样，将温度计到大夫手里，她接过后看了说：“病得不轻，好好养病，别考试了。”

上次已经使用过发烧的伎俩，如果我们再将袋夹在胳膊下面去看内科的话，大夫定会认为我们的烧不退是由肺炎引起，她会先用听诊沿着我的前后背一阵胡翻腾，然后给我开一打儿青霉素和六瓶糖，叫我早晚各一次到医院输，并叮嘱我不要迟到。

我信这样能够让大夫化验病，因为在胃科门前厕所大便的人一定是肚有病，否则谁会在这地方解决生理需要。

就这样，我和杨开到了可以办理缓考的第一张假条。

办理缓考是一件令我们疼不已的事情，我们要殚竭虑地想办法开假条，杨已经让他故去的姥爷又告别了一次人世，这回我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开事假条，校医院的大夫们考试前接到教务的通知：警惕学生为逃避考试而假装生病，试图非法获得医院允许其卧床休息的特权。所以，凡是疼冒、不振、咳嗽痛经、低于37。5度的发烧，无论真假，均不在给予开假条的范畴之列。此消息一经传，便引得怨声载，叫苦漫骂声不绝于耳。

“不在于稀

大夫将针扎之前，我们最好回看看她是否将针中的空气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大夫将那锋利的金属不锈钢小扎**时，我总会为之一震地闭上睛，咬牙关，双手死死揪住医院的床单或攥住自己的腰带。那金属小在一层层下脂肪和各组织中间挤一条隙，得以一步，随着大夫大拇指向下压迫活的运动，一顺着那小，汇，向四面八方去，随之而来的便是阵痛，大夫为了不让疼痛只发生在一个方向，她会甩动手腕调整针方向。我曾在等候打针的时候亲目睹大夫将针在一名男的上面锄来锄去，像是农民在翻地，结束前，大夫一抬手腕，那银光闪闪的利便从那人中一而，闪动着幽亮的光泽。看过后，我迈开颤颤巍巍的双，在大夫叫我脱去趴在床上之前逃离了医院。

内科已不再属于我和杨就诊范畴之内；我们尚未到去门科看病的年纪；牙科和肤科显然开不能够办理缓考的假条；我们即使缠着绷带、打上石膏、架起双拐去看骨科，也会在X光前将真相暴无遗；耳鼻科不会因为耳屎过多、鼻不通气或嗓卡了鱼刺就给我们开假条；去妇科看病更不可能。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将焦对准胃科。

不知气质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还是需要后天的不懈努力，如若可以改变它，我一定要对它雕细琢、打磨抛光、抹油上蜡，条件允许下，我还要将它置于真空中，以防被空气中的粉尘颗粒和有害气沾染，否则我将被混淆是非、不辨真伪的人以貌取了人，无论我怎样申辩“我是无辜的”也不能避免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一闷打死的悲惨结局。

我和杨走门诊室，商量着怎么办，如果化验自己的大便，其结果无疑是健康状况良好、内火旺盛，但我们必须让大夫在化验过小药盒内的大便后，信我们的胃在饱受疾病之苦，看来只有借献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