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安递给我纸巾，我扔还给他。我本就不想哭，哭是小女孩释放情绪的方式，对于饱经沧桑的油条庄小勤，她若还能哭，未免太过幸运。

“现在去要变成版条。”我抗议“这症状太像怀了。”

我条件反地捧住脸的一刹，居然到自己在微笑，迷迷糊糊地想：这么重，她一定用了全力气。

然后我一个趔趄跌倒了，那双Ferraga摸的鞋底非常非常薄，本来就只适合走红地毯。我在倒地的一刹，惊恐地听见“嗤啦”一声，我4000块的长裙，它的腰线开裂了，什么狗世界名牌，我在心里大骂。

我从后望镜里看见自己铁青着脸，嘴抿。我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格格打着冷战。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你喜我？我觉得非常稽，居然笑了，笑过之后，忽然到一阵恶心。

林志安顿时哭笑不得：“庄小勤，我怀疑你是不是装的？这时候你还开得玩笑？”

是林志安。

林嘉惠站在我的面前，我只看得见她穿跟凉鞋的脚，形状丽，涂着宝蓝的指甲油。她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婊！”拨开人群扬长而去。

接下来，是我努力从地上爬起，把两只鞋提在手里，慢慢向走。我本来想走得快一的，但是我的双脚发，每迈一步都需要挣扎，而且每一步，我都要推开记者。他们一个个手里举着明晃晃的镜，我看也不看，我不在乎腰间白的赘，丢脸到一定程度时，羞耻心就可以免了。

我不语。

幸好这次，我们是在一个不甚繁华的路段，林志安停车，我扑向路边，开始呕吐。他很熟练地扶住我，轻轻拍我的背。18岁以后，我再也没有这样撕心裂肺地吐过，那顿昂贵的午餐…我居然还有这样可恨的幽默。

“停车！”我叫。

他心悦诚服：“你是个不一般的女。”

十四

“今天小惠问我最近为什么跟你走得很近，我告诉她，我喜上了你。”

冷哼一声。然后，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生了我最不能想象的一件事！

林嘉惠抬起胳膊，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

他拉着我上了他的白福特，一言不发，我们开始在三环路上飞奔。我开始微微地发抖，越抖越厉害，四年前张力离开我的时候，我曾经觉得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但是今天，更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的脑里一片空白，不用自杀，我已经死了，我终于明白，原来失去情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尊严——在大广众面前。

闪光灯亮成一片。

我走到门的时候有人打开记者，一把拖住我，往外猛跑。

到最后呕胆来的时候我才慌起来。林志安也急了：“走去医院！”

“对不起。”林志安说“小勤，真的对不起。”

“我和小惠，17岁的时候就来闯了。她的真名当然不叫林嘉惠，至于叫什么，现在已经一也不重要。那时候很幼稚，来的时候上只有500块钱，以为大城市就是人间天堂。我们坐了两天两夜的汽车来北京，小惠一直不停地车，吐，我为了她和周围的人打架，从一开始是这样，到后来也是。”

很久很久以后，林志安才重新开始和我说话。那天他开着车，我们在宽阔得如同一个坟场的北京城，漫无目的地瞎逛了四个钟。四个钟里他一直在不停地说话，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真话已经被压抑得太久，终于选择今日，来了一次彻底的发。

我哈哈大笑。

“不开玩笑还能怎么样？趴在地上等待世界末日？”我横他一。也奇怪，拌嘴之后，我也不想吐了，接过林志安递来的娃哈哈，漱了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