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夫顺站在街，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

沈小恶毒地：“那还有什么可采访的？你看看你们这鬼地方，穷气直冒，谁够格上我们《峡江日报》？计书记，等你真把经济搞上去了，再来请我吧！”

计夫顺轻描淡写：“你想办法去解决嘛！能借就借，好不好？”

刘全友使坏的谋破产后，似乎又有明白谁是一把手了，只得应付：“好，也好，计书记，你既有这个指示呢，那…那我就试试吧！”

刘全友说：“村民们说了，他们又不走京上府，连县城都不大去，本用不着什么份证，还有些上岁数的老年人说了，日本人那阵办良民证，他们都没办过。”

说完，再不多看刘全友一，抬上了自己三楼办公室，正经一把手的气派。

刘全友看着计夫顺，问：“那你一把手说怎么办吧？”计夫顺想都没想，立即抬脚门：“好办，你镇长亲自抓，让公安派所开着警车去，看他们谁敢不来办证！谁再敢不来就给我捆来，了事我替你担着！”

刘全友知麻烦了，苦起了脸：“老计，咱太平镇可是穷名在外，你说说看，在整个峡江市范围内，咱还能借到钱么？谁敢借给咱呀？！”

计夫顺这才嗅到了一谋的气味，而且，又在要命的钱上，没听完就火了：“给他们免费照相办证，再一顿萝卜烧？这笔钱又从哪来呀？刘镇，你别将我的军了，我看你就把我洗洗填到大锅里去当烧吧，萝卜你找钱去买！”

计夫顺气：“到公安局捞人你就有空，正事你就没空！”

沈小驾车赶到金石煤炭公司时，小六正在公司门焦急地等着，额上蒙着一层汗。见了沈小，小六就像见了救星，没等车停稳，就跌跌撞撞扑过来，拉开车门往车里钻，要沈小直接去城东公安分局拘留所捞老板李大。沈小觉得不便直接去分局拘留所———虽然拘留所也有两个朋友，可这两个朋友不够铁，这放人的事也办不了，便下

计夫顺气得直骂：“沈小，怪不得你大说你从小就不是好东西！”

计夫顺气了：“河东乡有钱，咱有钱吗？咱的经济叫泡沫经济，懂不懂！？”

明明办不到的事，刘全友竟敢答应试试看，不知这小动又打什么歪主意。

计夫顺蓄地笑了笑：“你都答应了，还和我通什么气呀？刘镇，农中的老师们找我闹了不止一次了，还停过几天课。我虽然很同情他们的困难，因为没有钱，就没敢吐。你既然答应了他们，想必还有招数，是不是？我看就你的意思上办吧，要办就办好一，每人两袋面粉太少，我的意见是一人四袋！”

计夫顺心又浮起了希望：“那采访的事到底怎么说？”

刘全友直搓手：“老计，你别发急，这是河东乡的经验嘛，县公安局说的。”

计夫顺说：“什么收费？照相片，办证，当然得钱，全国一样嘛，又不是咱定的。”

刘全友一把拉住计夫顺：“老计，人家公安局不答应呀！你看这么着行不行：就免费给村民们办证吧，等他们到镇上照相办证时，咱们再一顿萝卜烧…”

车速减下来时，已到太平镇第一个十字路了，距镇政府大院已不太远。沈小不往前开了，在路边把车停了下来，让计夫顺下了车，自己掉转车要往回开。

计夫顺一见这情形，就不联系群众了，就和刘全友谈工作，拿了一副一把手的气：“刘镇啊，听说你表了态，答应给农中教师每人发两袋面粉，是不是？”

这么说时，计夫顺就想：刘全友，我得让你明白谁是一把手，谁说了算。你敢答应两袋，我就敢答应四袋，给我玩这政治小招，你小动还了。

计夫顺看着沈小，带着一线渺茫的希望问：“那———那这采访？”

沈小从车里伸：“夫，你叫什么叫？没见小六来电话了么？你们今天就是白给我半吨兔，这采访也搞不成了，我得赶快回去捞人，我的那位哥儿们李大昨夜嫖被城东公安分局抓了！”

计夫顺说：“事在人为嘛，刘镇，你思想上一定要清楚：对教育的重视不能光挂在嘴上说，关键是要解决问题！农中的教师一年多没发工资了，让人家怎么活呀？想想我就睡不着觉！刘镇，这事就给你去办了！”

刚到三楼，一帮离休老便将计夫顺团团围住了，个个都叫喊“计书记”一声，低一声的，却不是什么好叫唤。语调显示，这帮老同志来者不善。为首的一个独臂老儿，是原副镇长王卫国，太平镇上有名的老革命。这位老革命叫得最是快，经验证明也最难对付，曾让计夫顺受过挫折。计夫顺不由得暗暗叫苦，自知这一天又没有什么好日可过了，一把手的气派也顿时消失得了无踪影。

该镇长果然蠢蠢动，迹象明显，和计夫顺打招呼时，似乎又忘记了谁是太平镇上的一把手，没尊一声“计书记”竟当街喊起了“老计”而且连喊两声。喊第一声时，计夫顺装作没听见，喊第二声时，声音很大，计夫顺只好照常笑眯眯地喊刘全友“刘镇”一副君坦的样，心里却不由得警惕起来。

刘全友说：“是的，是的，老计，这事我正说要和你通气呢！”

11

恰在这时，家在镇上的镇长刘全友摇摇晃晃过来了，看样是到镇政府上班。

沈小说：“再找机会吧，你给陈兔打个招呼，就说今天对不起了！”

刘全友果然还：“老计，我…我哪有啥招数？咱哪来这么多钱呀？”

沈小这时已把车启动了：“时间不好定，得看我有没有空！”

这最后一句话，沈小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一溜烟把车开走了。

计夫顺不知是计，不耐烦地说：“那就随他们去吧！”说罢，要走。

这时，已到了镇政府大门，即将分手了，刘全友又像刚想起了什么似的，惊惊乍乍说：“哦，对了，计书记，还有个事得和你说说：县公安局又找我们了，咱镇后山几个村的村民至今没办份证，怎么工作都不行，还说咱这是收费呢。”

兔吧！”

计夫顺火透了，堵住车，指着车内的沈小：“沈小，你这个嫌贫富的东西，今天的事你给我记住了！等哪天太平镇发起来了，我赞助联合国，赞助非洲难民，也不会赞助你们报社一分钱！”

和刘全友一路往镇政府大院走时，计夫顺心里不太舒服，就故意疏远刘全友，很随和地和见到的革命群众打招呼，步迈得也很快，让脚有些跛的刘全友跟不上趟，些追求他的意思。刘全友既然是政治小动，也就有懂政治，也很随和地和革命群众打招呼，偶尔还开些不见天日的玩笑，和群众联系得似乎更密。

计夫顺觉得希望增大了：“小，你最好说定个时间，我也准备一下！”

这时，沈小的手机响了，打开听，说是李大手下的崽小六。那位小六同志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说了好半天，计夫顺也不知是什么事。通话时，沈小一只手把着方向盘，车又开得飞快，吓得计夫顺连叫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