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声音,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
那是儿子陈列早早起床在做饭。自从上学,陈列每天天不亮就让闹钟闹醒,骨碌爬起来上学。陈列小时候,雪荣没现在这么忙,也没现在这么争强好胜,心里似乎只装着儿子,几乎每天都抢在陈列起床前就早早起来做饭给儿子吃。随着陈列长大,雪荣的职务越来越高,时间越来越紧,雪荣的心像个大抽屉,名利地位、权力关系、会议文件,乱七八糟什么都往抽屉里塞,儿子在她心里挤得越来越小,似有若无。但是,谁说她心里没有儿子,她还跟谁急。为儿子上学的事,雪荣没少跟丈夫吵架。她想爬上更高的官阶,她想成长为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罩在儿子头上。于是,雪荣把起床烧饭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务事一包甩给了陈利民,陈利民一个大男人当然不愿做那些破事。雪荣就威胁丈夫:"这家你能顶得去吗?如果你能顶得去,我整天在家侍候你。"言外之意,在这个家里你有我官大吗?谁官大谁就为这个家贡献大。事实也是如此,别说家里吃穿用度,雪荣单位手指缝里洒一点就够家里用不完的,就是家里遇上天塌下来的大事,不是雪荣出面根本就摆不平。别说小家庭有雪荣顶着,像是泊在宁静的港湾里,就是陈家的大家庭一旦遇上外界风吹雨打,没雪荣周旋,也别想安宁。陈利民七姑八姨的没少给雪荣添乱,雪荣像贾府里的王熙凤,大包大揽给陈家摆平了许多事情。因此,尽管陈利民对雪荣七荤八素不满意,但陈家还是感激雪荣的。因此,雪荣感觉没有她,陈家没今天这么好的日子。陈利民还想在家里争夺领导权,白日做梦!不知从哪天起,雪荣就心安理得睡着懒觉,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着丈夫儿子说话,然后一声门响,丈夫送儿子上学去了,屋里便一派安静。雪荣尽管经常跟陈利民叮叮当当的,但特别享受这样的每一个早晨。
但是,自从雪荣公开要和陈利民离婚后,陈利民就不停给雪荣制造麻烦,不是使绊子别雪荣的马腿,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出雪荣的洋相。更可恶的是,居然拿儿子做砝码,共同对付雪荣。这不,最近三头两头不沾家,弄得陈列像个没爸没妈的孩子,自己东抓一把,西抓一把,胡乱吃几口就上学去了。陈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读书要紧的时候,哪能这么大撒把呀!庄稼耽搁就是一季子,孩子耽搁就是一辈子呀!
雪荣听着儿子轻手轻脚做饭的声音,撩开被子爬起来,鼓了一肚子气蹿到陈利民睡的书房,但陈利民不在。雪荣想破口大骂丈夫不是东西,连儿子都不闻不问了。找不到陈利民,雪荣更气,不知陈利民又跑哪打野去了。雪荣又恼又气蹦进厨房里:"去,赶快背书去。"夺过儿子手里的锅铲勺子,摔摔掼掼帮着陈列做饭。
陈列当然知道妈妈不是气他,但是,妈妈摔摔掼掼把陈列的食欲全赶走了。没妈妈插手还好,陈列自理得很好,下一把面条,打两个鸡蛋,或者做一碗蛋炒饭,吃得滋滋润润,没感觉苦累。妈妈一插手,陈列的心全乱了,哪还有心思背书,看看表,时间不早了,背起书包,悄悄走出了家门,轻轻反锁上防盗门。
雪荣还在厨房里一边大骂陈利民不是东西,一边要给儿子做点可口的饭菜。不多会儿就沉浸在温馨的氛围里,专心致志做饭烧菜了。她要弥补对儿子的亏欠,她不仅要为儿子做一顿可口的饭菜,而且要亲自送儿子上学。尽管陈列天天都是骑着电动自行车上学,但雪荣感觉还是把司机调来送送儿子。否则母子连心的亲情就会越来越淡,再也不能让儿子伤心到不愿跟自己的地步了。很快,雪荣干净麻利地为儿子做好了早餐,去喊儿子吃饭,顺便给司机打电话过来。但当她推开陈列的房门时,发现儿子不在房间里。雪荣奇怪,刚才还在的,怎么转眼没人影了?早饭还没吃一口哩,难道就上学去了?雪荣大声喊:"陈列!吃饭!"
屋里连回声都没有。
每个房间里都找遍了,雪荣也没发现儿子的影子。雪荣没慌,但着急了。她拨打儿子的手机:"儿子,你在哪儿?"
"我在上学的路上。"
雪荣问:"早餐妈给你做好了,你不吃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