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唐家茂，还是刘万里，都把雪荣推到了一个险境。

是啊，不办雪荣还想什么。当官当到她这份上，有一必须懂得清清楚楚的，那就是必须对上负责，这一拎不清就别在官场上混下去了。经常听说，领导要对下负责，不要唯命是从。可对下负责能有什么好？想想上乌纱帽是谁给的？下级和群众睛里只有怒火，嘴里只有诅咒，不把你烧成灰、咒下地狱，就烧香了，哪会着你攀上更的官阶！只有上级领导，尽他里也有怒火，嘴里有时也会粪，但是他一手拎着乌纱，一手可以摘了乌纱。兴时说不定往你上加一乌纱，愤怒时说不定伸手摘下你上的乌纱。你不是对他恩德、奉为菩萨，就是对他咬牙切齿、恨作恶煞。说话事不对上负责，除非傻才那么。但是，执行上级命令与履行国家法律法规赋予的职能又常常针锋相对，雪荣痛苦不堪。

不错，雪荣下也要拖上一个垫背的，她必须求助于妹妹雪梅。当然，雪荣不是一个肩膀的人，更不想把妹妹拖下，但形势得她不能不耍，不能不把雪梅拉到自己的船上。

幸好秘书没把雪荣对程的态度汇报给雪梅

，雪荣嘴上答应，心里早放下了，而刘万里的电话指示，雪荣不仅嘴上答应，而且心里装着了。她满答应刘万里：“我上办。”

雪荣真是快人快语，她喜什么人、讨厌什么人，从来都是憎分明的。她讨厌没男人味的程，自从程了雪梅的跟班副秘书长，雪荣接过几次。凭她的力，一看就知程是个书呆。雪荣打心底瞧不起程，尤其看不惯雪梅走哪儿把程带到哪儿。人长得火把似的，除了一酸劲儿，就是一张苍白的脸。要不是一副镜，简直就像一个大烟鬼。一张嘴说话，不是不着边际，就是幼稚可笑。向他汇报工作，既听不到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又提供不创新的思路，等于对弹琴。然而，看雪梅那样，还想着力培养他似的，动不动就训程。朽木不可雕也，训他什么？雪荣知，官场规矩，喜谁训谁，不喜谁不训谁。雪梅狂训程，甚至一再刁难程，是何居心？还想程能一碗芝麻一碗油的？想起妈妈陆侠曾经说过，刘万里想让雪梅从挂职博士中选婿，雪荣担心妹妹受过商人任光达的欺骗，再受程那个书呆折磨，那妹妹这辈就惨喽。

雪荣一听就火冲脑门，在电话里对雪梅的跟班秘书直说：“我不向那个呆汇报，问丁市长什么时候有空。”

跟班秘书跑雪梅办公室汇报后，给雪荣回话：“有事先向程秘书长汇报。”

对照国家政策，许多招商引资项目达不到环评要求。但是，运河市委、市政府大包承揽把外地客商引来，承诺各项手续由招商单位保姆式包办的，可在项目落以后，许多项目拿不到环评报告。因为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雪荣不敢给环评。为此，市直机关、县里，甚至市委市政府领导都找过雪荣，绝大多数人都是求雪荣抬贵手。招来一个项目不容易，招不来项目日将更难过。如果因为环评把项目搅黄了，吓跑了客商，那么谁也负不起责任。雪荣耍了个，只给一个初步意见，并不给最终的环评报告。但随着一个个项目竣工，没有环评产品不去。雪荣不住了，必须找市政府解决这个问题，她既不想背上阻碍地方经济发展的罪名，又不想背上破坏国家产业政策的罪名，怎么办？

雪荣又加了夜班，准备向雪梅汇报一下全市招商引资项目环评的事情。妹情，什么话都好说，但是作为上下级，雪荣越来越对雪梅敬而远之。因为见面机会越来越少，雪荣想见到妹妹，必须预约，否则见不到。偶尔在家里见到雪梅，又不能谈工作上的事情，一是妈妈不许，二是她也不想给雪梅添。工作空间和生活空间不能混了，雪荣可以不择地方不论时间开展工作，雪梅却是讲究生活质量的人，从来不把生活空间里的说话当回事的。于是，雪荣充分准备好了落实刘万里和唐家茂指示神的汇报材料后，就先给雪梅的跟班室打电话，问丁市长是否在办公室，说有要事向丁市长汇报。

雪荣想来想去，事情要办，又不落罪名，唯一的办法就是孩哭抱给她娘，把手的山芋上给市政府。因为政府是无限政府，可以承担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各方面责任，而一个小小环保局不行。雪荣想把手山芋扔给政府，无疑等于扔给了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