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步凡正在慨人生，叶羡气吁吁地忘记敲门就闯了来，心急火燎地说：“王书记，快…有个少女在市委门自杀了！”

12

雷佑胤听王步凡这么一说，一脸狐疑。他不知王步凡凭什么本领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王步凡来到市委门，那里已经站着很多群众，在围观议论。自杀少女躺在当初向东自杀的地方，看上去像是昏迷的样，地上没有一儿血迹。

王步凡笑：“万顺其自然，适者生存嘛。烟的人寿星也不少，泽东烟活了八十四岁，邓小平烟活了九十三岁，周恩来不烟只活了七十多岁。我个人的观是烟有害健康，但是不要把烟的危害夸大，也不要太约束自己，来一支？”

尤扬刚走，有人敲门，王步凡说了请，见雷佑胤笑眯眯地来。王步凡对雷佑胤一向尊重，他没有让秘书倒茶，亲自动手为雷佑胤倒了茶，让了座。雷佑胤坐下后仍是笑眯眯地不说话，睛直盯着王步凡的办公桌，似乎想要发现什么。他不说话，王步凡就猜不透他的来意。他知雷佑胤戒烟了，就自己掏一支着猛几，陪着雷佑胤坐。雷佑胤无话找话：“烟这东西就是怪，上一支还真舒服，可惜最近疼总休息不好，听了医生的话戒了，戒掉之后还真有儿想念它。”

王步凡想起乔织虹要字的事情就给尤扬打了个电话，尤扬上来到王步凡的办公室里。王步凡对他说：“你跟墨秘书长请示一下，去给我买一文房四宝，我的那些东西都留在天南没有带过来。”尤扬应了一声去了。

王步凡猛然一惊，手中的梳掉在地上。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小叶，你说啥？”

尤扬显然已经明白了王步凡的意思，先是羞得满脸通红，有些忐忑不安，但他毕竟是工于心计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当王步凡抬看他时，他正在抿着嘴笑。见王步凡看他，急忙收住笑容，仍是一副十分恭顺的样。王步凡知尤扬看透了“难得糊涂”四个字和解释的义，他不破，尤扬也不说破，两个人用心在无声地。

“王书记，有个女的在市委门自杀了。”叶羡又重复了一遍。

王步凡说着话递给雷佑胤一支烟，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火柴要给他。雷佑胤急忙夺了火柴笑：“哪敢让你王大书记给我烟，传去说你礼貌有加，可要说雷某人耍得太大了。”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就像两个好朋友在开心地聊天。雷佑胤一火柴，并没有上划着，思考状态。过了一会儿才划着火柴，但他没有烟，直到火柴燃尽成为炭条他才丢弃在烟灰缸里，然后又一火柴，仍思考状。

…

王步凡挥笔泼墨，龙飞凤舞地一气呵成。尤扬就有些惊叹了：“王书记的字，我敢说…哎呀…”尤扬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表扬领导是犯了大忌的，急忙改了“王书记的字真好，你得给我也写一幅。”王步凡笑了笑，没有正面作答，只觉得尤扬这个人过于明了。

又坐了一会儿，雷佑胤起告辞，王步凡一边送雷佑胤一边想，副省长的女儿在天野被xx的事情只怕雷佑胤不会向乔织虹说。果然见雷佑胤走王步凡的办公室后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并没有到乔织虹那里去。

王步凡把雷佑胤的心思又猜错了，当听完雷佑胤的话，睛瞪得天大。天野连续发生抢劫和xx妇女的案，他抓政法工作竟然没有人向他汇报，西郊湖归西城区公安分局辖，看来这个年光景是有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不来向我汇报又破不了案，究竟安的什么心？但是当着雷佑胤的面，王步凡也不想多说年光景什么，就说：“雷书记，这个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王步凡这时脑也在急速运转，看来年光景是靠不住的，这个案必须依靠向天歌。既然歹徒是专门抢妇女包和xx妇女的，那么目标肯定是漂亮而又有钱的女人，他想到了南瑰妍，准备让南瑰妍去充当诱饵，然后把歹徒捉拿归案，但是这些想法他没有跟雷佑胤说。

在内心定力方面，尤扬毕竟没有王步凡老到，王步凡不说话尤扬就忍不住了。“哎呀，王书记，你的书法应该走河东面向全国去发展。真的，我这可不是在奉承，你的书法很是大气，准能成为名家的，适当的时候你应该到北京搞一次个人书法作品展，扩大扩大影响，只在省内活动是很不够的，毕竟圈太小了。书法作品是很讲究名气的，有时候名气比作品本更重要，因此需要宣传啊！”王步凡淡淡一笑，没有表示肯定与否，只是嘱咐尤扬把这几幅字送去好好装裱一下，把乔书记的送到她那里去。尤扬得到王步凡的信任心里滋滋的，他很想与乔织虹多一接，但苦于没有机会。王步凡则不想亲自给乔织虹送字，那样自己显得太掉架了，也有献媚之嫌。所以想把这个好差使送给尤扬。人在官场，有些关系理起来是很微妙的，既要与一把手保持亲密的关系，又不能让人觉过于亲密。对下级也要恩威并重，既使唤又拉拢。况且王步凡总想竭力保持一平衡的心态，在一个中立的位置上。

王步凡来不及去拾掉在地上的梳，冲办公室小跑着随叶羡下楼，一边跑心里一边嘀咕，他是抓政法的书记，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给他制造麻烦？前边是向东自焚，接着是常务副省长的女儿在西郊湖被xx，现在又是少女在市委门自杀。大白天的怎么老是有人来市委门自杀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文章啊？

举与二零零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天野市举办的万通杯歌曲大赛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一次纺织厂下岗女工东方霞小夺得第一名，被文史远看中，买万通以五十万元的价说服东方小把初夜献给了文史远。事后文史远让东方云小到万通公司上班，现在是买万通的情妇，偶尔文副市长也享用一下。

王步凡看到这里又在慨人和为官之，守与悖也全在于自己。他忽然记起《天野日报》上刊登过《时髦女郎献心》的文章，莫非是东方云和东方霞把钱捐赠给了下岗职工理办公室？东方云和东方霞王步凡见过，那是他和夏侯知在海南旅游的时候认识的，现在看来这妹两个就有些神秘彩了。在情况还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不知应该尊敬这妹两个，还是应该鄙视她们。但有一他是明白了，雷佑胤的靠山都是常务副省长，文史远的靠山是省政协主席文景明。当初人们传说郑清源和买万通给东方云和东方霞的支票是一百万元，看来很有可能是把事实夸大了。

雷佑胤摇摇，把刚了一的香烟丢烟灰缸里，见香烟仍然在燃，又把它灭，仰起把中的烟向天板。两个人坐着仍无话可说。雷佑胤总得说今天来找王步凡的理由，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王书记，最近天野的社会治安不是很好，西郊湖那里老是现歹徒抢包和少女被暴的事情，你抓政法工作，这个事情你要过问一下。本来这个事情应该乔书记跟你谈，可是昨天晚上副省长的女儿在西郊湖边被歹徒抢了包，还被拉到铁路桥下…唉，这个事情牵涉到常务副省长和他女儿的名誉，省长代我与你协商一下，既要把案破掉，把歹徒绳之以法，又不要声张，不然女孩家以后就没法人了，省长脸上也无光。这个事情一定要上升到讲政治的度去理解去执行啊。”

王步凡猜想雷佑胤肯定是听到告状信的事情了。说不定雷佑胤手里现在就有告状信。但雷佑胤只字不提此事，是不是有意来王步凡这里探探虚实，看看他会不会主动提及此事。王步凡自以为猜透了雷佑胤的心思，就只装糊涂，他是万万不会提及此事的。他知一个理：知别人隐私的人，很容易被别人视为敌人，或危险分；不知别人隐私的人反而会平安无事。幸亏自己把信件已经收藏起来了，不然让雷佑胤发现就会很尴尬。雷佑胤又划着了火柴，等火柴快燃尽时才把香烟着，他了一：“香烟真是好东西。”

王步凡看过这三封举报信，本想把它们撕掉，想了想还是没有撕。令他奇怪的是乔织虹明明也收到这类信件了，廉可法还去向她请示，她为什么就是不表态呢，是为了稳定吗？那么天野有如此严重的问题岂能稳定？书记不表态，廉可法抓纪检工作虽然经常说不能嘴上甜，怀里揣把锯齿镰，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也没有办法。王步凡这个刚刚上任的政法委书记就更不了这个事情，况且检举的还都是天野的人。他觉得这些信件可能日后还会有用，就连同小姑的信件一并锁在了屉里。他要看看乔织虹是什么态度，乔织虹如果装聋，他就作哑，乔织虹如果向这些人开刀，他也不能当先锋。他知官场上人整人的事情经常发生，但整别人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也可能老百姓会拍手称快，说你是个什么青天，但在上级组织门那里，在上级领导心目中你极有可能成为角刺人，从此再也不会有好果吃。现在的官场，关系网错综复杂，谁知谁跟谁是什么关系呢，一个瓜总要连着一藤，藤又连着，又连着其他藤，其他藤又连着其他瓜，瓜与瓜之间都有血缘关系，谁又能搞清楚瓜与藤之间的关系呢，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糊涂。

年光景今天的行动似乎特别迅速，他几乎与王步凡同时来到现场。王步凡是从办公楼上跑着下来到市委门的，而年光景是坐着他那辆有公安字样的警用桑塔纳而来。年光景现在与向天歌攀比，玩的气派有时候比向天歌还大。王步凡并不认为向天歌有多伟大，他过去与战友一起整倒雷声鸣，

下午刚上班，尤扬把笔墨纸砚送来了，他站在王步凡边打下手，王步凡开始为乔织虹写字，他给乔织虹的办公室里写的是泽东的《采桑重》。

乔织虹久居官场，不会不懂得这些理，也许正是于这原因，她才装得若无其事，把告状信一扔了之；这事情各地都有，也许省城那边也是如此，乔织虹已经司空见惯了；也许她初来乍到，立足未稳，还不敢向这些腐败分开刀；也许雷佑胤真的与常务副省长有什么关系，让乔织虹有投鼠忌之忧。总之从乔织虹的态度上看，最起码近期内不会对李直雷佑胤和文史远开刀。她现在需要的是天野市的稳定，不这稳定是用什么代价换来，她都会把稳定放在第一位。因为她刚刚上任不久，对天野的情况还不是十分了解，再说她也不是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俊杰人。

尤扬领了命令拿上书法作品神情愉悦地要走，忽然又转回来问：“王书记，作品上忘记盖印玺了吧？”

王步凡到内室里洗了手，了把脸，照着镜疏理发，忽然发现鬓角增添了几银丝。他今年才四十三岁，发已经开始变白，上的发明显觉有些稀疏，心中难免有些伤。他分开鬓发把那几银丝毫不留情地一一掉，扔纸篓里，之后又暗笑自己的无聊和多情。四十三岁的人了，有几白发是很自然，人总是要老的，这是自然规律。尽心里这么想，王步凡还是觉得在官场，格外劳心费神，大人能够叱咤风云地改变社会，小人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社会，有时为了改变自己的格和心态觉得很累。但又别无选择，仍得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适应官场，适应社会，而不可能让官场和社会去适应你。

王步凡笑：“那就开戒吧，不过还是少为好。”

作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不禁要向还有良知的上级领导问一声，天野有如此贪，还能发展经济吗？郑清源买万通现在都是人大代表，他们能够代表人民群众吗？他们又都是“优秀私营企业家”和“省劳动模范”请问他们的优秀在哪里？他们的模范作用又在哪里？

接下来他又给乔织虹写了一首宋人张孝祥的《六州歌》。

王步凡写了这两首词，又觉不妥。“战地黄分外香”意境固然好，只怕一个“战”字就说明天野并不太平。“寥廓江天万里霜”只怕对乔织虹更不吉利，她在天野能否站稳脚跟，能否在寥廓江天中打开局面，不光是摆在她面前的挑战，更是摆在欧颂面前的挑战，如果他们没有超人的胆略，只怕天野这颗果不好吃。至于写张孝祥的词，王步凡是寄寓一希望，希望乔织虹明白天野市杀机四伏，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最终使自己“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王步凡给尤扬写的是郑板桥的名句“难得糊涂”他觉得尤扬有些聪明外，又不好直接提醒他，就用这四个字警告他。写了之后仍然觉得不能表达心意，又把郑板桥的注解也写上：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

“我的印玺都在天南，还没有带过来，就不盖吧。乔书记是考虑大事情的人，不会讲究这些细节问题。”王步凡觉得乔织虹未必是真正喜书法，也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你去吧，给乔书记送的时候要把握一下时间。”王步凡在这个细节上都考虑到了，他的话尤扬已经心领神会。尤扬不无惋惜地去了。他也是个文人，在他看来一件书法作品，印玺是很关键的，它能够证明作品是书法家的真迹，是书法作品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分。而在王步凡这里就纯粹是应付了，他知乔织虹本欣赏不了狂草书法，只是看个闹烘托一下文化氛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