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你没看见老板站在我后面作靠山吗?前头赢的是纸,后面赢的才是钱。有句话说得好,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甜。"
说笑间,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几轮过后,霍光明输了四千多,王平之输了一千多,章树立小赢,易瀚林大赢。关键叫餐饮部送来了套餐,大家狼吞虎咽地吃完,又摆开战局。
重新开局后,章树立依然谈笑风生,玩笑不断。其实,这是他的战略战术,他用玩笑打乱大家的思路,达到声东击西的效果。霍光明跟章树立切磋过多回,早就领教过他的厉害。章树立套路很多,麻将桌上居然把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也用上了,叫人防不胜防。章树立曾谈过牌技心得,他说要少吃多摸玩命顶,不宜过早暴露自己的牌,一旦暴露,不利的因素比较多。凡吃、碰、杠后的牌,必须暴露在桌面上,露出的牌成了不能动的死牌。死牌多,组合的门路就变得狭窄,自己的组牌意图还容易被暴露,目标难以实现。相反,亮牌少,亮牌晚,牌握在手上,好处就多了:一是有利于变种改目,二是有利于不放炮,三是有利于增加胡牌的张数。霍光明思考过多回,觉得章秀才说得蛮有道理的,麻将如官场啊,真正的高手是深藏不露的,就像绝世剑客是不会轻易出招的,一旦出招,绝对一剑封喉。
又玩了几局,大家都胡得是屁胡,也胡得比较平均,没有什么大的起伏。此时,霍光明摸到了一手好牌:一对一万和一对九万,其余的二、四、五、六、七、八万和三张废牌。这一局,王平之坐庄。可能王平之也抓了一手好牌,犹犹豫豫半天没打出头一张牌,大家就喊:"头一张就这么困难,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呀?"霍光明见王平之换来换去没打出牌来,就准备摸牌。这时,王平之打出一张三万,霍光明把刚摸在手里的牌放下,想吃牌。易瀚林见状说:"牌品如人品,摸牌不能再吃了。"王平之打出三万的好牌,再碰一万九万就能听胡清一色五、八万,当然应该吃的。可是让易瀚林一叫,霍光明赶紧摸牌,他想,宁可输牌,不可输人,何况背后还有一双股东的眼睛盯着自己——不能让关主任看贱了。摸了牌一看:三万。他心里一阵狂喜,自己摸回的牌又没有暴露目标岂不好得多?便边把三万推倒让大家看,边笑道:"也是三万,还是章秀才说的有道理,少吃多摸玩命顶。"霍光明沉住气,不搭他们的话,再摸了一张牌:九万。难道真这么巧?九莲宝灯,任何一张万子牌都能胡牌;像这样的牌,一般人一辈子都难得成功一回啊。霍光明故意向关键要了根烟,点上后深吸了一口,想调虎离山,说:"王处长,筒一色听胡没?我这张牌真难打嗳。"之后,他们三家都打了万字牌,霍光明冷静得非常坚决,不胡就是不胡,一定要自摸;摸了三圈后,终于摸到一张四万,胡了。一时间,三家骇然。章树立笑着说:"原来藏在深水里的大鱼是你啊!毛主席老人家说得好,阶级斗争始终是复杂的,应该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一不留神,资本主义这匹豺狼就抬头了。"霍光明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嘛。"
接下来,霍光明的牌愈来愈顺风顺水了。当他偶尔摸一把烂牌时,也心平气和,就采取"走为上"的游泳策略,宁愿不胡,也尽量不放炮。就像漫长的人生路上难免也有处于低潮的时候,而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开激烈的冲突和争斗,尽量保存有生力量,以图东山再起。也就是说,不能硬拼,退一步海阔天空,把手缩回来,再打出去更有力量。牌桌上,有句名言"六张孤立牌,退出胜负圈",就是这个道理。但是,当霍光明摸一手好牌时,他也是宠辱不惊悠然自得的神态,让其他家很难知道真实意图。这样的时机,一般都让他运筹帷幄、牢牢把握。没多久,又接连胡了一个七小对一个筒一色,不过都是易瀚林放的炮。害得兵败如山的易瀚林,不停地埋怨自己的手气差,跑到卫生间净了二次手。
关键一直坐在后面默不作声,只是看。他明白"观牌不语真君子"的道理,何况自己参了股的,稍不注意就有暗示霍光明的嫌疑,就成了作弊之人,所以更做不得声。自从转了风向后,霍光明笑着问关键是不是热热身露几手,见关键摇头,他也没有勉强,因为他知道关键才刚刚学会是个新手。其实,关键对玩牌没什么兴趣,但很喜欢看别人玩牌,牌场就像一个小社会就像浮世绘,芸芸众生,千姿百态。用某个哲学家的话来概括,就是既在察牌,又在察人。关键见几家灰头土脸的,连热热闹闹的章树立也突然哑了火不说话了,就开玩笑说:"谁说股份制企业怕扯皮搞不下去呢?你看我们一股就灵,业绩不断攀升,离上市也差不太远了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团结就是力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