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个在长到十六七岁时纷纷嫁了。大嫁给了一个卖山货的，二跟一个河北的煤贩走了，三在红卫兵大串联时去了东北。三个隔上三五年就回来一趟，带着各自男人家乡的土特产，和母亲同享天之乐。

“哥，你咋的了？想啥呀？”

那一天，我爬上学校后山，站在山崖边，面对静悄悄的山野失声痛哭。骄无言，山风呼啸，雄鹰盘旋，时光在这里似乎万古不变。读中、上大学的梦想破碎了，知识曾经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却和我肩而过。我不甘心，十几年如饥似渴的学习，使我对世界了解了许多许多，我崇拜名垂千古的英雄豪杰，英雄豪杰都是在离开家乡后一番事业的。一走家乡为世界什么的念早已在我心中滋生来。我不是不家乡的山山，而是觉得自己有能力，这个世界也需要我为它什么。但是现在全完了，我的理想如天上的白云被狂风散了。

弟弟接过羊鞭后就没放下，他像羊一样喜山清秀的地方，似乎他就是它们中的一员。上学时他把羊群赶到学校附近，用一条大黄狗看着，课间休息时还要跑过去看看。弟弟勉上了三年学，实在经不住羊群的诱惑，就溜了教室，直到现在还在京西煤矿周围放牧羊群。

弟弟赶着羊群漫游过来。他的羊群有一百多只，甩着羊鞭，着哨的他逍遥自在得像个神仙。他对我呆立山崖边大吃一惊。我们兄弟俩平常很少说话，因为我一门心思看书，他对羊群情有独钟。但在这样的特定场合相遇，兄弟俩就不能不说话了。

自从我上小学后，我就对知识产生了厚的兴趣。别人需要家长、老师督促，我不需要，我像蚕一样不停地啃着书本。对知识的烈占有使我掌握的知识远远超过了同学们，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成了年级第一，而且保持到初中毕业。我记不清到底得过多少张奖状。初中毕业那年，我以门沟区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北京最好的级中学男四中。校长亲自来通知这个好消息，说我将来肯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只可惜“文革”开始了，红卫兵的造反行动打碎了我读中的梦想。

。我上学后，又把羊鞭传给了弟弟。

母亲在矿上堂一直到退休，母亲退休时我考了北京大学中文系，从此离开了家乡。在母亲边的时候，我并没有对母亲产生依恋情结，甚至觉得母亲土气。母亲有几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一个是逢清明必烧纸钱，二是逢除夕必多添一副碗筷。她说，这两天父亲的魂是要回家看看的，所以一定要这两件事。我觉得母亲的习惯荒唐可笑，曾劝过母亲，结果被她好一顿骂，说我没良心。

“来看风景，好多年没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