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上坡的路，他不得不停下来气，又接着往上走，他不知大李上坡是怎么骑车的，也许，这会自行车在大李的手里就会变成拐吧？

二李断定前这个老和师兄认识，就说：“他住老宅。”

大李从地上起来，走到脸盆架旁，洗了洗脸，然后坐在八仙桌的另一侧，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冷冷地问：“你当年离开时是怎么说的？”

不用特别辨认，他就来到老槐树下的那个院落。当年那个砖木结构的门楼，如今已经换成了红的大铁门，只不过大铁门的红漆早已脱离，了锈迹斑斑的铁。

郄允才尴尬的再次红了脸，嘴哆嗦着说：“我…从那以后，我就到别的地方去了，解放前夕，从这里路过过，但是有纪律，所以就没有城来…”他轻声地说，明显的底气不足。

郄允才认了，这个就是当年自己的救命恩人！没错，就是石师傅。只是，他不是被弹打中跌下悬崖了吗？怎么还活到了七十多岁？难当年他没死？

郄允才一听，顾不上跟二李再见，磨叨了一声“老宅”，就走门，顺着大李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就是师傅留下的老宅。”

在看一个褪了的老式八仙桌的条案上，供奉着一个老人的遗像，遗像的旁边，是一张全家福的合影。

老人跌跌撞撞地跟了过去，这里全是向上的坡路，这条路是他曾经熟悉的路，只是路两边多了许多依坡而建的民房，他一路气，来到了这条街最后面的几排民房，走了当年那个小胡同，好在三源的变化不大，他来到老城区那条狭窄的街，远远就看见了那颗老槐树，没错，就是这个地方！

现在，在这房的后面，没有了青纱帐，多了几排民房。

“老宅？”

“你知不知，打铁的人，说话吐吐沫，都能成个钉，你当年许下的愿，却不来实现，师傅走时都记恨着你！”大李恨恨地说。

郄允才稳了稳心神，就迈上了两层青条石的台阶，推开了房门，就见昏暗的正屋地下，大李双跪地，低着，肩膀颤抖着，似乎在哭泣。

郄允才吓得手一哆嗦，就缩了回来，他说：“石，这是怎么回事？当年师傅不是中弹跌下悬崖了吗？”

师兄没有搭理屋里的人，拐着就走了去，到了外面推起自行车骑上就走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大院，还是那熟悉的三间北房和两间东西房。院里的老槐树下，是一个大的作台，三个废弃的大铁炉。日月穿梭，时光荏苒，这些炉显然是经过几次修缮，一直没有停止过使用，是近些年才被荒废掉了，显然，这打铁的声音是扰民的。

“石…”郄允才冲他招了下手，吐了这两个字，地看着大李走了。

老人走近了虚掩着的大铁门，敲了敲，没人理他，他就推门去了。

郄允才走了过去，抚摸着这些铁炉，当年，他为了发动群众，冒充学徒，来到了石铁匠铺，给石师傅当了一名打杂的，这个院里，整天响着叮叮当当的打铁的声音，就像是一曲响乐。那个时候，这里是城外，院后的北墙，有一个便门，顺着便门走去，是两个男女单独的茅厕，还有一小片开阔地，开阔地上是青纱帐，过了这片青纱帐，就是荒草丛生的山坡，翻过这座山坡，就是山老林了。

二李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郄允才。郄允才尴尬地红了脸，他说：“你师兄住哪儿？”

什么恩怨？

他颤巍巍地走到八仙桌前，刚想伸手去摸遗像，就听大李泣着说：“不许你碰他！”

老人有些激动，用手摸了摸，向着老槐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