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哽咽着说，是啊：“他最恨不守信用的人了，即便你回来，不愿娶我，他也不会把我嫁给你的，但他就是生气，生气你一去不复返，生气你骗了他。不过，有的时候，他还是很以你为荣的，尽我们谁都不说，但他心里始终骄傲和自豪呢，一都不后悔自己差丢了命。不过，打那以后，他就定下了个家规，就是谁也不能把当年跟你的事说去，尽救你是光彩的事，但是因为我，他也在你面前丢了面，觉得丢了大人，抬不起。所以，知这件事的就是我们几个人。后来听说你到了北京，当了大官，他就更不许我们提当年的事了，更不容许我们去北京找你。”

果然，郄老泣了几声后，慢慢地稳住了情绪，他问丫丫，说：“师傅到死都没有原谅我吗？”

丫丫笑了，快言快语地说：“不是的，是爹爹认死理，就是不同意我和师兄的事，后来，见你实在不回来了，才答应我嫁给师兄，那时候，师兄都三十多岁了，我再不寻他，他就是老光一条了，哈哈。”

半天不说话的大李说话了，他说：“好了，回来了，就了了师傅的心愿了，我刚才已经跟师傅说了，他不记恨你了。”

这时，就听郄允才说：“我记得，师傅当年为了掩护我，是中弹跌下悬崖的，怎么他没…”

丫丫说：“没错，他把敌人引开后，的确是中弹了，跌下悬崖，但是他命大，没死，等我们找到他时，他被挂在树杈上，还有一气，师兄他们就用门板把他抬回来了，医治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好，好了后就不了力气活了，铁匠铺就给了师兄打理，他就天天喝闷酒。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丫丫说着，就走里屋，从箱里拿一个布包，放在八仙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件月青的布褂，抖开后，在偏下的地方，还有一个弹孔，肩上还补着两块补丁。

门外的彭长宜震惊不小，敢情这里还有着这么曲折复杂的故事，原来，这么受人的老革命，当年却是“背信弃义”之人，难怪他持自己找人，不让别人跟着呢，情还有一段不愿意让人知的历史。

郄允才红了脸，说“谢谢，谢谢你们原谅我。”

彭长宜这才想起自己竟顾了“听窗”，忘了跟邬友福汇报了，他就赶离开窗，小声说：“邬书记，我正要给您打电话，我找到郄老了，他正在一老乡家里，我刚院，还没屋。”

彭长宜的心提了起来，他担心老人激动过度，再有个什么闪失，就想去。老顾冲他摆摆手，摇摇。他看了看老顾，老顾小声说：“没事。”

“师傅的脾气我知，他不是怕给我添麻烦，他是惜自己的面，因为我没有回来，他觉得脸上无光…”郄允才羞愧地说。

郄允才哆哆嗦嗦地捧起这件衣服，他说：“这是师父从我上扒下的那件衣服，他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引开的敌人…师父，受苦了，才对不起你啊——”郄允才哭了，有些泣不成声。

这时，外面响起了电话声，彭长宜没来得及看是谁，赶接通了电话，是邬友福，他焦急地说：“长宜，我们转了一大圈都没找到郄老，还派人去了桃谷，快把明秀急坏了，你那边有消息吗？”

丫丫这时才想起要给他沏喝，说：“别走了，在家吃顿饭吧。”

大李又抹了一把泪说“我该谢谢你，那段时间，我经常跟师傅拧着来，他说东，我偏向西，为这没少挨骂，也没少被他罚。我就看到，师傅经常坐在后山坡上闷烟，我知他盼着你回来，兑现承诺。他闷烟，我也闷烟，我是不愿意你回来，怕你回来娶丫丫。嘿嘿，都过去了…”大李了睛，第一次对郄允才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