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茶,连伊文娜的热情也向疲倦屈服了。贤者从她的药包里取出一瓶药膏来治疗绳子留在伊文娜手腕上的血痕,又用另一瓶来治疗其他淤伤。当她走到坐在火光边缘上的珀林身旁时,珀林没有抬头。
她站着,默默地打量了他片刻,然后蹲下来,把药包放在旁边,活泼地说道:珀林,脱下你的外套和衬衣吧,它们告诉我,有一个白斗篷很不喜欢你啊。他心不在焉地缓缓脱下衣服,心里仍在想斑纹留下的信息,直到听见奈娜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被吓了一跳,看看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简直是一片七彩,紫色的新伤斑斑点点地重叠在褪成棕色和黄色的旧伤上。全靠他在鲁罕先生的锻铁场工作的无数小时造就的厚实肌肉,才保住他的肋骨没有折断。之前他满脑子都在想狼的事,所以才忘记了伤痛,现在,他想起来了,伤痛随即快乐地回归。他不小心深吸了一口气,立刻疼得紧咬嘴唇忍住呻吟。
他怎么能不喜欢你到这个程度啊?奈娜依惊讶地问道。
因为我杀了两个人。他大声回答:我不知道。她从药包里翻出一瓶油脂状的药膏涂在他的淤伤上。刚涂上去时,他缩了一下。是活血丹,海盘车和旭日草根。她说道。
药膏感觉既冷又热,令他打冷战的同时又令他冒汗。但是他没有抗议,因为他以前也用过奈娜依的药膏和敷剂。当她的手指轻柔地把药膏搓进他的皮肤时,冷和热都消失了,把疼痛也带走了。紫色的斑点褪成了棕色,棕色和黄色又渐渐淡去,有一些已经完全不见了。他试着又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你好像很惊讶,奈娜依说道。她自己也显得有点惊讶,奇怪地,还夹杂着害怕。下次你可以去找她的。不是惊讶,他安抚道,只是高兴。奈娜依的药有时会迅速起效,有时则缓缓发挥,但总能治好伤痛。到底到底岚和马特发生了什么事?奈娜依开始把她的瓶瓶罐罐塞回包里,乒乒乓乓乱响一通好像是用力扔进去似的。她说他们没事。她说我们会找到他们的。她说,在卡安琅。她说,他们太重要了我们必须去找他们,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她说了很多很多事。珀林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不论一切怎么改变,贤者还是贤者,她跟那个艾塞达依还是远远算不上是朋友。
突然,奈娜依僵硬起来,盯着他的脸。她把药包丢下,伸出手背贴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他想往后缩开,她却用双手抓住他的脑袋,把他的眼皮翻开来检查眼睛,一边自言自语。虽然她的个子小,却牢牢地抓住他的脸。如果奈娜依不想放开你,你要挣脱她将会很困难。
我不明白,她终于放开他,向后跪坐在自己的脚上,说道,如果这是黄眼热病,你应该连站都站不起来才对。但是你没有发烧,你的眼白也没有发黄,只有眼眸是黄色。黄色?茉莱娜问道。珀林和奈娜依都惊跳起来。这个艾塞达依竟然完全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伊文娜已经裹着自己的斗篷在火旁睡着了,珀林觉得自己的眼皮也很想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