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耶一样思考啊。我的意思是,她没有伤害过我们,她们也不会。她们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珀林抬起了眼睛,金黄的眼睛,在阴暗的光线下闪着光芒就像磨光的金子。茉蕾没有伤害过我们吗?岚心想,他们离开双河的时候,珀林的眼睛还是跟马特一样的深棕色。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如何发生的珀林不想谈论它,自从它发生之后,他对其他事情也很少发表意见了但是它跟他低沉的肩膀、以及他散发的那种虽然处在朋友中间却仍然孤立无援的感觉是同时出现的。珀林的眼睛,马特的匕首。如果他们没有离开艾蒙村,这两样都不会发生,而带着他们离开的人,正是茉蕾。他知道,这样想并不公平。如果她没有来到他们的村子,他们三人,连同大半个艾蒙村很可能就全都毁在了半兽人的手中。但是,那既不能令珀林像以前那样大笑,也不能除掉马特腰带上的匕首。还有,我呢?如果我此刻是在家里,仍然活着,是否会像现在这样?至少,我不用担心艾塞达依会怎样对付我。
马特仍然询问地看着他,而珀林已经把头抬到了足以低着眉毛看他的角度。洛欧耐心地等待着。岚无法告诉他们自己为什么要避开艾梅林。他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兰恩知道,茉蕾也知道,还有伊雯和奈妮。他希望他们全都不知道,其中,最希望伊雯不知道,但,至少马特和珀林,还有洛欧仍然相信他没有变。他觉得,自己宁愿死也不希望让他们知道,不愿看到伊雯眼中时而流露出的犹豫和担忧,还有奈妮也是,虽然她们都尽量掩饰。
有人在监视我,他终于说道,在跟踪我,只是只是,我看不见任何人。珀林的头猛地抬起来,马特添了添嘴唇轻声问道:是黯者?当然不是,洛欧哼道,缺眼人怎么可能进入法达拉的城镇或者堡垒?按照法律,城墙以内任何人都不许把自己的脸藏起来,而且,专门雇佣的点灯人在夜里负责保证街道灯火通明,使迷惧灵没有可供藏身的阴影。不可能是黯者的。城墙挡不住黯者,马特喃喃说道,如果它想进来,城墙挡不住。我不知道法律和灯火对此能有多大帮助。跟不到半年前的他相比,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对黯者是否仅仅是吟游诗人故事半信半疑的人了。他也已经见得太多。
还有风,岚补充道。他把发生在塔顶的事告诉他们时,几乎无法压制自己声音中的颤抖。珀林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嘎嘎作响。我只想离开这里,岚最后说道,我想往南走。到某个地方去。某个离开这里的地方就好。但是如果城门都封住了,马特说道,我们怎么出去啊?岚瞪着他。我们?他必须一个人走。最终,任何人靠近他都会有危险。他将会变成一个威胁,就连茉蕾也无法告诉他他还有多少时间。
马特,你知道你必须跟茉蕾一起到塔瓦隆去的。她说过那是唯一一个可以把你和那把见鬼的匕首分开又能保住你性命的地方。你也知道,如果你一直带着它会有什么后果。马特隔着外套摸了摸匕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艾塞达依的礼物是鱼饵,他引用道,好吧,也许我不想把鱼钩放进自己的口中。也许不论她打算在塔瓦隆做什么都比我根本不去要糟糕。也许她在撒谎。艾塞达依口中的事实永远跟你想的不一样。你说够了俗话没有?岚问道,南风带来热情的客人,北风带来空寂的房屋?涂成金色的猪仍然是一只猪?这一句怎样:光说不做剪不了羊毛?傻瓜说的话是灰尘?别激动,岚,珀林柔声说道,用不着这么凶。是吗?也许我不想你们两个总是四处游荡、惹上麻烦以后指望我来搭救的家伙跟着我走吧。你们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吗?见鬼,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我可能早就厌倦了不论走到哪里都见到你们两个吗?你们总是在我眼前,我烦了。珀林脸上受伤的表情就像刀子般割着他的心,但他无情地继续说道,这里有些人认为我是一位大人。大人。也许我喜欢这样。可是看看你们,跟马夫一起玩骰子。如果我要走,我就要自己走。你们两个可以到塔瓦隆去,或者去上吊,反正我要一个人走。马特僵着脸,一手透过外套紧紧抓住匕首,指节发白。如果你想这样,他冷冷说道,我以为我们不论你想怎样,艾索尔,我决定要跟你同时离开,我会走的,你可以不用理我。如果城门都被封了,珀林说道,谁都走不了。他又盯着地板了。
从赌徒那边传来一阵大笑,在屋里回荡。有人输钱了。
走或者留,洛欧说道,一起或者分开,都没有关系。你们三个都是taveren。就连我这个没有那种天分的巨灵都看得出来,只要看看你们身边发生的事情就知道了。茉蕾也是这样说的。马特摊摊双手。别再说了,洛欧。我不想再听啦。洛欧摇摇头。不论你听不听,这是事实。时间之轮使用人类的生命作为丝线,编织每个时代的时轮之模。而你们三个是taveren,编织的核心。够了,洛欧。一段时间之内,不论你们做什么,时间之轮都会围绕着你们三个编出时轮之模。而你们所做的事情,更有可能是时间之轮为你做出的选择。Taveren带动着历史,仅仅是存在就已经可以改变时轮之模,可是,在时间之轮控制下的taveren可以选择的命运却比其他人更少。不论你们去哪里,不论你们做什么,除非时间之轮做出其他选择,不然你们将够了!马特大喊。丢骰子的男人们都回过头来看,而他凶狠地瞪着他们直到他们把目光转回自己的游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