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他的耳机中响起了邓洋的狂笑声“快死的人，觉很不错吧？！”

他向下看，看到一串扑面而来的发着蓝光的同心圆，他不停地穿过最大的一个圆，在圆心不断有新的小圆环现并很快扩大；向上看，也是一个同心圆，但其运动是前一个画面的反演。

在井边那群人的呼声中，沈华北松开了双手，向那发着蓝光的命运靶标坠下去。

“放心，您总会到底的，井底是一块平的钢板，叭叽一下，你摔成的那张饼会比纸还薄的！哈哈哈哈…”这时，他注意到面罩右上角的那块晶显示区又现了，有一行发着红光的字：您现在已到达100公里度，速度1。4公里／秒，您已经穿过莫霍不连续面。由地壳地幔。

因失去所有财富而患神分裂症的人也扑过来同因失去所有财富而自杀未遂者一起转动转，他的病显然还没好利索，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下面的井笑。小桥完全倾覆了，沈华北双手抓着栏杆倒吊在井上方。

他闭着睛沉浸在坠落的失重中，仿佛变得透明，一切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已离他而去。在这生命的最后几秒钟，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首歌，这是父亲教他的一首古老的苏联歌曲，在他冬眠前的时代已没有人会唱了，后来他作为访问学者到莫斯科去，在那里希望找到知音，但这首歌在俄罗斯也失传了，所以这成了他自己的歌。在到达井底之前他也只能在心里唱一两个音符，但他相信，当自己的灵魂最后离开躯时，这首歌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的…不知不觉中，这首旋律缓慢的歌已在他的心中唱了一半，时间过去了好长，这时意识猛然警醒，他睁开双，看到自己在不停地飞快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蓝光环。

动转：“为了我被蒸发的爸爸妈妈…”

因失去所有财富而自杀未遂者从螺栓失落灾难留下的孤女手中抢过转：“为了我的钱、我的劳斯莱斯和林肯车、我的海滨别墅和游泳池，为了我那被毁的生活，还有我那在寒冷的街排队领救济的妻儿…”小桥已经转动了九十度，沈华北此时只能用手抓着上面的栏杆坐在下面的栏杆上。

“这井有多？”他问。

这时的他并没有多少恐惧，望着脚下不见底的地狱之门，自己不算长的一生闪电般地掠过脑海：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灰的，在那些时光中记不起多少快乐和幸福：走向社会后，他在学术上取得了成功，发明了“糖衣”技术，但这并没有使生活接纳他；他在人际关系的蛛网中挣扎，却被越缠越，他从未真正验过情，婚姻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当他打定主意永远不要孩时，孩来到了人世…他是一个生活在自己思想和梦想世界中的人，一个令大多数人讨厌的另类，从来不可能真正地人群，他的生活是永远的离群索居，永远的逆行舟，他曾寄希望于未来，但这就是未来了：已去世的妻、已成为人类公敌的儿、被污染的城市、这些充满仇恨变态的人…这一切已使他对这个时代和自己的生活心灰意冷。本来他还打定主意，要在死前知事情的真相，现在这也无关要了，他是一个累极了的行者，惟一渴望的是解脱。

坠落仍在继续。

沈华北再次闭上双，这次他的脑海中不再有歌声，而是像一台冷静的计算机般飞快地思索着，当半分钟后他再次睁开睛时，已经明白了一切：这就是南极院工程，那块平的井底钢板并不存在，这井没有底。

这是一条贯穿地球的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