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也是有智力的呢,它也在不断进化呢,今后,是要控制人类的大脑的。”四川人富有想像力地说。
“不,还是社会的原因吧,非典幸存者的人生道路,在随后的二十年中,被整个地扭转了,其悲惨的结局,许多要到了今天才能看得最清楚。而一旦看清楚了,他们便迎来了真正的失望时刻。”汪洪波加入了讨论,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汪洪波想,今明两年,会员的自杀现象,恐怕应作为联谊会重点关注的课题了。
【6】
第二天是元旦,大家没有休息,各省区继续交流情况。这时,那位重要客人也到达了。
是赵娜去机场接的他。这几年,都是她担负此项职责。因此,客人对她也很是亲热的样子。这使得汪洪波心中略有不快。
汪洪波在宾馆门口迎接侯大卫的到来。侯大卫三十四岁,显得却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他穿着精致的T恤和牛仔裤,面容却一片憔悴。
侯大卫对汪洪波说,很抱歉,处理父亲的后事,来晚了。
“我们都希望你能节哀。”
“没有什么。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汪洪波注意到,侯大卫布满血丝的眼中,还有一种他不熟悉的东西。寒意又沿着脊椎爬了上来。
赵娜说:“大卫没有休息好,一路上鞍马劳顿,又要倒时差呢。”
“对不起。”美籍华人又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令江洪波再次感到难受。他也不喜欢赵娜的语气。
“那么,先休息一下吧,会议就先不要参加了。中午我安排给你接风。”
“那也好。”
整个上午,汪洪波除了听会,就是在急切地等待着侯大卫从房间出来。他有一些事情要问他。他等得甚至有些焦躁。快到十二点了,赵娜打来电话,说,大卫还是很不舒服,不想吃午饭了。
这次到海南,一切都怪怪的。还有从不曾遇到过的便衣什么的。莫不是真的要发生什么事情吧?
下午,汪洪波才会晤了精神稍好的侯大卫。他向他介绍了这两天会议的一些情况,尤其是,讲到了云南非典事件的一些细节,也提到了联谊会目前遭遇的困难。
侯大卫没有表情地听着,有时嗯啊两声,兴味索然的样子。而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与人谈话时,像个大孩子,不断地提问,做着手势,有时大笑,还经常打断对方,站起来,长篇大论地申诉自己的观点。
这些,在汪洪波看来,都透出了一种美国公民的优越感,使他感到压抑。但他很快会意识到这种情绪的不健康性质,而他作为年长者和联谊会的负责人,是能够用理智克制住情绪的。
侯大卫的父亲,是国际著名的病毒学家侯义天,是世界上第一种非典疫苗的研发者。侯大卫本人子承父业,如今,也成为了一流的病毒学家。
难道,是父亲的去世,使侯大卫如此的不能自拔吗?
一种更深的忧虑浮上汪洪波的心头,他却说不清楚它的来历。今年,总之有些异样的味道。
他本来还想向侯大卫询问一下实验的进展情况,最后,却决定不问了。
【7】
元月二日,大会休会。除了最高层的十位核心成员外,其余的,都放出去旅游了。
这十人却没有休息,继续开起了小会。实际上,在场的共有十一人——赵娜用便携式电脑做着记录。
汪洪波坐在圆桌顶端的位置,像每年那样,惯常地扫视了一遍,见大家的姿势各异,坐得都不端正,有的人似仍睡意朦胧。这却是往年不曾见到的。他不禁心境寥落。
侯大卫坐在一个角上。汪洪波做出长者的温和,冲他笑笑。他却只是疲惫而烦躁地点点头。
似乎连礼节都不顾了啊。惶恐的心情刹那间又一次袭住了汪洪波,但面上却要做出精神焕发。
会议的主题是确定今年非典流行的地点。这是仅限于联谊会高层会员知道的核心机密。
由于二零二三是二十周年纪念,北京、广东都提出了申请,会议的重点便是讨论这个。
但立即便有人提出了反对。不同渠道汇总来的消息都显示,公安部门最近已经注意上联谊会了。
“因此,重新选择一个,是比较恰当的。它应该是一个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尤庆说。
“那就海南好了。”秦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