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蕊片内—比如那些该死的定位器—也保存着大量维护数据和操作说明。但是,数据库的主体部分仍然可以用一条简短的命令彻底删除。残留部分仍然有一定的价值,但真正至关重要的知识、亿万兆经过实践验证的数据却一去不复返了,最多只留下实例(即体现这些知识的硬件),必须经过无比痛苦的逆工程手段才能捉摸出一点头绪。可不知怎么回事,这一次却没有彻底清空数据,尽管当时已经看得很清楚,发动偷袭的易莫金人必将俘获帕克舰队的所有船只。也许帕克下达了删除命令,但某个脱网的节点却保存了舰队数据库的完整拷贝—这种做法完全背离了一切规定。
托马斯·劳一眼便发现自己得到了一个何等珍贵的宝藏。安妮·雷诺特手下的奴隶劳工立即动手,以聚能者非人类能及的精确解剖分析舰队数据库。贸易者的一切秘密都会落入他们的掌握,只是个时间问题—但会一拖许多年,因为聚能者不知道从哪里人手。于是,劳命令一批非聚能者浏览数据库,向他汇报数据库的总体情况。伊泽尔已经在这项工作上花了几兆秒了。其间的分寸很难把握:既要拿出一定的成果向劳交差…同时又要巧妙地误导易莫金人的研究,让他们偏离可能立即派得上用场的内容。他知道,只要一不留神,稍有偏差,劳便会察觉他的不合作态度。这个魔鬼非常敏感。伊泽尔不止一次怀疑到底是谁利用了谁。
可是今天…范·特林尼一句话便向对方泄露了这么多宝贵的秘密。伊泽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浏览数据库,随便写点报告。至少可以装出工作的样子,免得一时失控,让别人瞧出端倪。他拨弄着和新发下来、经过“净化”的显示系统配套的手动控制器。这东西毕竟还能识别简单指令,配合得还算协调:肉眼应该看到的是自己的舱室,但被系统无缝替换成了数据库的进入层面。转头四下看时,自动化系统追踪他的头部动作,相应调整图像。整个过程还算平顺,文件仿佛是真实存在的实体,飘浮在他的房间里。问题是…他摆弄着控制器,该死的,参数大都锁死了,几乎无法根据自己的需要修改系统。他们把好好的青河系统彻底肢解了,或者换上别的东西,把系统降低到易莫金人的技术水平。这东西比普通墙纸系统强不到哪儿去!
他伸出手,想把这玩意儿从脸上一把扯下来,砸它个稀巴烂。冷静。他还没从特林尼干的蠢事中镇定下来。说句公道话,这种系统再怎么差,比墙纸总还是要好些。他蓦地想起上次冈勒·冯破口大骂易莫金键盘的事儿,不禁笑了起来。
那么,今天浏览什么呢?一些对劳来说合情合理、不可能给他提供新启发的东西。啊,对了,特林尼的超级定位器。这方面的信息肯定藏在音兄里,不可能摆在显眼的地方。他开启了几个查询线索,沿用一般人都会用的最显而易见的方式。他现在所见的数据库是当见习生时绝对看不到的。劳手里掌握着顶级口令和通行码。至于他是用什么办法搞到这些东西的,伊泽尔只能凭空想像—而这些想像足以让他晚上做噩梦。伊泽尔现在见到的数据库和当年帕克司令眼中所见完全一样。
没什么结果,有关定位器只有大家都知道的那些内容。体积微小,这谈不上什么秘密。但哪儿也没有表明它们携带传感器的资料,蕊片内置说明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内容。唔,也就是说,特林尼的意思是,这些文件里有暗藏的后门,即使以舰队司令的权限也看不到?
伊泽尔一时忘记了胸中翻腾的怒火,他出神地望着排列在身周的数据资料,突然间如释重负。托马斯·劳不可能看出其中的荒谬,除了伊泽尔·文尼,活着的贸易者们没有一个人能看出特林尼的说法是多么荒唐无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