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老了，老得提不动自己手里的剑了，”老佣兵叹着气说“可就在几年前，我还总觉得自己的生命还很漫长，漫长到可以不用为年轻时的决定后悔。

“这么说，我们走错路了。”老佣兵带着疑惑说“我没想过要来这里，可似乎也忘记了自己要去何方。”

“不用疑惑了，”瞎说“这里就是四勿谷。”

雾气依然厚如铁。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篝火了起来，一淡淡的青烟到雾里去。

瞎终于开了——他们等这一时刻仿佛已经很久了。

老佣兵环顾左右，把这火边的人挨个看了过去：风霜满脸，空的睛望向远方的瞎；全都沾染着海气味的羽人，没有人知他的心思是在大海还是在陆地上；沉默如夜暗的黑斗篷旅者，他把自己的过去掩藏在一袭比沉默还要宽大的罩袍里；那名年老的河络，他走过了太多的路而把自己的渴望磨成了单薄的鞋底；那个奇怪地摆在地上的铜盒刻满致繁复的纹，一声不发但是却仿佛在述说无穷无尽的故事；最后，还有那名背着短弩的、对展现在前的无穷可能满不在乎的年轻武士；而他自己，则是老得快要死去的一名冒险者。

“我的生活并不轻松自在，它充满了死亡、绝望、杀戮和鲜血，但它依然生机，在最艰难的困境前也充满各各样可能的结局。我那时候太年轻了，为了这些可能，甚至可以放弃长生不老的机会和永恒的情…”

夜越来越黑了，仿佛墨睛。骡上的人下来，他全都裹在厚厚的斗篷里，灰蒙蒙的毫不起，却仿佛带着王者的气息。周围的人禁不住都后退了一步。

众人全都摇了摇。

“呵，”这个黑斗篷旅者说“你们听到了什么，你们闻到了什么，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是啊，这不对。虽然雾气很大，遮蔽了他们的视线，但总该有些其他的声音、其他的气味的。比如永恒的拍打声音；比如礁石的气息；比如海的星反光。日常生活里，人们从来不关注它们，甚至觉得它们让人烦躁不安，但突然间这些东西全都消失了，他们又会惊惶不安，怅然若失。河络的嗅觉天生灵，但他什么也没闻到；羽人的视力是最好的，但在四勿谷里，他还比不上一名瞎。

他们环绕火堆而坐，相互而视。突然间有奇怪的熟悉觉萦绕在每个人的心。

“既然来了，就在这等到天亮了再走吧。”老佣兵敲了敲火镰，哧啦一声，起了火。

这是个伟大的盛宴。冥冥之中，自有一力量让他们坐到了一起。黑暗如同一件大的不可捉摸的斗篷，呼啦啦地从他们下静悄悄地过。

四勿谷，正是勿听、勿视、勿闻、勿行的意思，而他们来了，这个夜晚他们知自己将在这里看到或者听到一些东西。

虽然这是那个奇妙的传说中的月夜。据说被颠覆的王能在这儿看到大臣们心中翻动江海的贪婪和对权势的渴望，被卖的将领能在这儿看到手下兵丁心中漫无目的的妒忌和仇恨，被抛弃的情人能够看到背叛者蠢蠢动的心和。

他说：“我也没有。”

“这个夜晚会比我所能看到的东西还要浑噩，我们不如来聊故事吧。”他此刻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严肃，仿佛一个在上的法官，说的话变成了命令，而不是请求。

，月亮才会把这儿的雾驱散一时，今天正是那传说中的妙月夜——据说在平时，真正的雾起来的时候，你会连自己的鼻都看不到。”

“让我先说吧。”老佣兵请求，他突然间发觉自己臆里跃跃试，似乎有许多块垒要倾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