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来已快睡着了，用睡意朦胧的声音答：“是，九十年了。”

老人一面叹着气，又：“至少，得有人告诉他们，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去…。随便到什么地方去，不要再在这可怜的地方…。戏耍了…。他们在戏耍，我们受了几千年苦，真该…”他断断续续讲到这里，突然剧烈地呛咳了起来。我忙向孔振源使了一个，孔振源倒十分识趣，忙：“大哥，你累了，还是改天再说吧。”

我真怕那老人固执起来，还要絮絮不休地说下去，那真不知如何是了局。想不到老人倒一答应：“是，今晚来得不是时候，明天…。不，后天…。嗯…。后天亥之，卫先生，请你再来。”

江老师是一个非凡的人，他是这老人的朋友，我可以相信一：那老人的胡言语中，一定包着什么，值得仔细地听一听。

之间，肃然起敬。江星月是一个奇人，我和他之间的往不十分多。江老师对中国古典文学有极的造诣，医卜星相，无所不，尤其对中国的玄学，有着过人的见解。

可是他的话，不论我怎么用心，都没有办法听得懂。我只好仍然采用老办法：“是啊，阻止…。可是，怎么…。阻止呢？”

老人当仁不让地“嗯”了一声：“我三岁那年，就已经懂得星象了。”

孔振源又叹了一声，才：“谢谢。”然后他大声吩咐司机，把我们送回歌剧院附近我们的车，我驾着车，驶回家。

在这样一个老人的中，竟然有这样“新文艺腔”的话讲来，倒真令人到意外，我：“谢谢你指。”

我一时好奇，：“老先生，你睡觉的时候，从来不闭上睛？”

老人到兴地笑了起来，用手抚摸着下颔：“江星月比我年纪轻，他学会看星象，是我教他的。”

孔振源看我不肯答应，就挪动了一下，遮在我的前面，不让他的哥哥看到我的反应“大哥，你该睡了。”

外面那些医生，看到孔振源来，都纷纷围了上来，孔振源不理他们，一直陪我到客厅，我们被雨淋的衣服，已经熨，我们换好衣服，一打开门，看到他还站在门。

在我这样说的时候，我心中暗骂了好几声见鬼。

老人了，孔振源又扶着他躺了下来，老人仍然把睁得很大。

老人却郑重其事，又叹了一声。要说明的是，他在和我说话的时候，双一直瞪得老大，望着天板上的大玻璃，可是天正在下雨，雨打在玻璃上，四下散了开来，形成了奇形怪状的图案，本看不到星空。

老人没有再声，只是直地躺着，睁大着，看起来，样怪异之极。

我唯唯以应，心想老人多半在，反正江老师已经过世，死无对证，随便他怎么说好了。

孔振源叹了一声：“我想…。请卫先生后天…“他支支吾吾着讲不下去，我拍着他的肩：“到时，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一定来。”

我坐直了，到还是不妥，又把椅转了一个向，规规矩矩坐好，才：“是，江老师是我十分尊敬的一个人。”

我苦笑：“不是普通人，是本没有人听得懂。”

白素突然向我望了一，她不必开，我就知她的意思，是对我这句话不以为然。

老人又发了一下喟叹声：“九十年来，我看尽了星象的变化，唉，本来，我们有什么办法，只好睁睁地看着各路星宿，以万为刍狗，可时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总得去阻止他们。”

孔振源向我作了一个手势，我们一起退了去，才了那间房间，孔振源就向我打躬作揖：“对不起，真对不起，我说过，他讲的话，普通人听不懂。”

老人继续在缅怀往事：“他学会看星象的那年是十三岁，比我足足迟了十年－－“我咽下了一，本来是想任由他讲下去，不去打断他的话的，但是实在忍不住，还是了一句：“那样说来，你三岁就开始观察星象？”

老人先是咕哝了一声，看来他十分疲倦了，但是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睡着了，可以用心灵来看，比醒着看得更清楚。”

这倒令我到有不好意思，我：“孔先生，你太客气了，我喜认识各各样的人，能见到令兄，我也很兴。”

我问：“你睡着了，怎么看？”

我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亥之”是午夜时分，我心想，我才不会那样有空，半夜三更，来听你这个老胡言语。

我“嗯”地一声，老人又：“睁着，才能看。”

我用心听着，一个研究星象九十年的人，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一个人对星象的研究在他之上，所以我必须用心听他的话。

我咕哝了一句：“比莫扎特会作曲还早了一年。”这一句话，惹得白素在我的背后，重重戳了一下，我转过去，向孔振源作了一个鬼脸，孔振源的神情，尴尬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