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宝裕：“陈长青的家族，一定有搜集狂的遗传。”

我在那一霎间，也不禁到了一寒意。

我以前也未曾来过右翼，而且，从来也没有对之产生过好奇，我以为两翼是每一层都相通的。虽然右翼的底层另外有的门，但是在印象之中，似乎永远是关著的，陈长青从来也没有意思让客人右翼去，熟人识趣，自然也不会提要求来。

我知他为甚么突然到了害怕，我早已想到那一了，只不过我刚才还想到过他常一个人在这屋之中，胆相当大，只要他想不到，我也不必提来吓他，现在看他的情形，自然是他也想到了。

但是，那一边墙上悬挂的四大幅刺绣又怎么说呢？很少见到那么大幅的刺绣，从运针的绵密和泽合的鲜明来看，一望而知是湘绣之中的极品，绣的是“四大人”同时表现夏秋冬四季。

温宝裕笑着：“实在是这屋可供探索的东西太多了，本来不及看。”

在上面几层中，已经隐隐有这样的觉了，可是却还不是那么烈，而到了底层之后，这觉就变得烈之极了。

那是一幅黑底白纹的大理石，白的纹图，清楚地可以看一个老人杖伫立，在他边，有若四足的动，连温宝裕都一看就叫了来：“这是苏武牧羊，真像。”

他先是张大了，然后，陡然了一气：“天，这屋之中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我拍了拍他的肩：“说得是，我看这屋里的东西，也不单只陈长青一个人搜集起来的，只怕是屋一造好之后，就开始有人在搜集了。”

我笑了一下：“你倒忍得住？”

紫檀木和大理石，本来都有天然防尘的功能，尤其是大理石，由于表面的电可以使微尘远离，所以更容易保持洁净。

铁门相当沉重，在他用力打开时，发一阵“咯咯”的声响。

一切和图纸上看到的一样，四周围静得奇，手电筒光芒己不再那么明亮，光在黑暗之中扫来扫去，间中打开一两间房间，看看各各样的品——有一间房间之中，甚至全是各各样的瓦缸，从大到小都有，有的还是整的，真不知有甚么用途，有一间房间之中，则全是各各样的古代武，中外都有，有的连名堂也叫不来，只是一看就知有相当烈的杀伤力而已。

终于又到了底层，我吁了一气：“小宝，这屋真要详细研究，够你消耗二十年的了。”

自然，有人的觉，绝不是因为见到了甚么人，或是听到了甚么声音而引起的，产生这觉的，是由于那些家陈设，简直洁净得丝尘不染而引起的。

单是那幅“昭君”已是令人看得连气也不过来，在手电筒光芒的照耀之下，王嫱披著猩红的大氅，天是白的，大氅中翻来的狐是白的，漫大雪是白的，她的脸，也是白的；全是白的，可是又全是不同的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雪的飞舞，

虽然我早已想到了的正是这一，但是听得温宝裕用发颤的声音叫这一来，自然也不免到更一步的神秘的压迫。

这屋有人。

温宝裕苦笑了一下：“所以我必须捺自己的好奇心，我不想那么多时间在一间屋中，外面的天地那么广阔。”

我想到在左翼大堂中陈设的家，不能算是特别名贵，和这里的简直不能比，我也不会相信陈长青未曾到过这里，何以他连提都不提，真是怪不可言之至。

自然，我们不可能一间间房间都打开来看，只是匆匆地浏览一下，因为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找那不见了的一层来。

这时，在黑暗之中，神秘变得十分。刚才在左翼楼的一间小房间里，温宝裕指著墙上的石刻给我看，刻的是缩小了的平面图，和那几句告诫后代孙的话。再一次证明屋是应该有六层的。所以，神秘的意味也更加增。

通过十分窄，一片漆黑，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可以看到约有十公尺长，在尽，也是一扇同样的门，温宝裕一当先，到了门前，用另一把同样的钥匙打开了那门。在开门的时候，他有张：“这一边，我还没有来过，不知情形怎样。”

我们用手电筒扫著底层的情形，看到厅堂中的陈设，全是十分致的紫檀木家，单是那扇大的八摺屏风，上面镶满了各宝玉，砌成极其生动的八仙图，已是罕见的古。而所有紫檀木家上，都镶有大小不同、形状不同的各大理石，有一在手电筒光芒下呈浅紫的大理石，我连听也没有听说过。更难得的是，那些大理石上都有著天然的纹，有的是山，有的是鸟，有的是虫兽，有的甚至是人，而且大份维妙维肖。我手中的手电筒，照在其中一幅上，久久移不开。

在底层，我们了不少时间，温宝裕年纪虽然轻，可是他对古代的东西有著天然的好，每一件陈设他都去抚拭一番，大约在半小时之后，他转过来望向我，面十分苍白，而且充满了惊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