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

那棵大树的树，一人环抱不过来，树十分糙。原振侠抱住了树，把脸贴在树上，在这时候他想起来，人和树，都是一生命的形式，人有思想、有觉，和树的生命不同。但如果人失去了思想，失去了觉，像中了“血魇法”反噬的玛仙一样，那么，玛仙的生命和一棵树的生命，岂不是一样了。

“说了半天原振侠的资料，你的结论是什么？”

那杀手接受了另一个人的挑战，去杀原振侠，那个人就是对话之中，声音听来十分疲倦，十分苍老的那一个，他又是什么人呢？也一无所知。而且，他好象并不是杀手，好象比杀手更一级，如果有什么杀手训练学校的话，那么他的分，倒有像是教官，因为他一直在向杀手发问，而且也一直在纠正杀手所作的答案，提供正确的答案给杀手选择。

可是，原振侠又突然想到：要是玛仙一直不再现呢？要是玛仙的情形，再也得不到改善呢？自己是不是还能维持生命的乐趣？

那一对青年男女走到大树的近前，看到了原振侠，那女郎立时自然而然，靠得她的男伴更些，男伴也突目，作一副英雄护的样来。

“单从这一方面来看，确然如此。可是还有另一方面的因素，必须考虑。”

只有前后两段对话，什么样的数据都没有。如果单凭这两段对话，是不是能够知发生了什么事，和什么事将会发生呢？

这也是一般酒徒的习惯，常重复地去一些没有意识的动作。

“说了半天，你究竟是接受挑战，还是拒绝？”

将会发生什么事是毫无疑问的了…原振侠医生，将会被人杀害，用的是神化的谋杀人法…要令他自己杀自己！

“可以告诉我经过情形吗？”

和原振侠在一起的纪录，可是从两年前开始，她就消失无踪了。她的消失，似乎更是神秘，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可供追寻！”

就在这时候，原振侠再喝下了一酒，陡然想起了曾经谈到过的一篇记述：一个科学家发现自己的生活活动，化成规律之后，和土蜂完全一样，他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自杀了！

原振侠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松开了环抱着大树的手臂。他没有立时离开，是因为他知自己这时的样，不是很受人迎，对方是一对沉浸在愉之中的情侣，何必去破坏人家的愉快？

“原振侠本上，是一个对生命充满，而且生活极其多姿多采的人。在他的思想之中，只怕从来也未曾有过自杀这个名词，他意志无比，从不在困难之前后退。虽然他外型俊俏，给人的印象不是那么，可是他实在是一个铁汉，这样的人，是最难对付的！”

当然不知…所有的谋，都是在暗中行的，不然，就不称为谋了。

“再加上女巫的失踪，原振侠的情绪，低落之极。他开始酗酒，几乎不能工作，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完全变了样，他正于生命的灰暗期！”

一想到这一，原振侠心又是一阵绞痛，他需要一凭借，于是他又喝了一大酒。之后，他踏前几步，张开双臂，环抱那棵树。

原振侠是医生，自然知酒过多对的害，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他是如何在黄昏时分，来到这里的，他也很模糊。

开始的时候，他思绪浑噩之极，他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巫术和玛仙。他想起，古托所中的血咒，被巫术转移到了一棵大树之上…古托所中的血咒十分可怕，每年到了一定的日，他的大上就会现一个，鲜血会不断来，原振侠曾亲见过这可怕的情景。

原振侠缓缓摇了摇，叹了一声，缓缓转过去。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一对青年男女，正互相偎依着，向他慢慢走过来。

原振侠这时，甚至有后悔祈求神带走了玛仙，使得玛仙变成了虚无飘渺的存在。不像黄绢和李固，李固在变成白痴之后，黄绢至少还能面对着他，摸他，拥抱他，虽然是痛苦，可是还是实实在在的痛苦！

整个谋的中心人，原振侠医生，是不是知，有这样的一个谋在行呢？

“祝你成功！”

“那岂不是要他自杀的最佳时机？”

“等到成功之后，会向你说及每一个细节！”

他只是拿着酒瓶，信步所至地走着，从医院宿舍后面的小径，走向山上，有路就走，曲曲折折。到了黄昏时分，来到了那株大树下，他就停住了，目光呆滞地，怔怔地看着那棵大树。

他的手中握着一瓶酒，不是一整瓶，而是那致的，专供酒徒随携带的扁瓶。他打开瓶盖，喝了一酒，又将瓶盖旋上，虽然他知，不到一分钟，他又需要再喝一，他还是不厌其烦。

原振侠想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因为这是他一生之中，第一次有类似的想法…竟然想到了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应该持续下去！那真是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念？

原振侠在这时候，实在忍不住，爆发一阵轰笑声来，大踏步走了开去，令那一对男女，愕然地在当地呆立了很久。

笑了没有多久，走了几十步之后，原振侠也住了笑声，忽然到了自己的不对…每一个平凡的生命，都有权这样。生命毕竟是属于自己的最宝贵，为什么不能无数倍地提自我觉呢？反倒是自己，有过如此多姿多采生活的人，现在对生命的自我觉，变得如此低调！

这念，在第一次兴起的时候，十分容易被击退。不要以为自杀者，是在一时冲动的情形下，作自杀行为的。大多数的自杀者，都会一再思索考虑，最后，仍然不免展开自杀行动！

“这个自杀谋，已经开始了！”

“好极，你何时开始执行？”

这样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也幸亏她已经没有了思想，不然，极可能会结束这没有意义的生命，不让它再毫无意义地持续下去！

一想到这一，原振侠几乎想转去，向那一对青年男女歉。但他又想到，这想法太奥，人家未必懂，所以不打算歉。

执行谋的会是什么人呢？会是对话之中，声音听来年轻的那一个。他是什么人呢？一无所知，只好称他为一个杀手。

据杀手说：谋已经开始了！

心理学家说，第一次袭上心的自杀意念，十分容易被求生的意志击退。但当自杀的意念，一次又一次袭来的时候，力量就一次比一次，终于会有一次，战胜求生的意志！

那将是无趣之极的生命，是不是应该持续下去？

“那又是什么因素？”

原振侠想到了自杀…当然，他这时想到了自杀，并没有和他自己发生任何联系。他只是想到，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的生命再也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这个人就会自杀。

原振侠实在没有法不发笑，那一对男女，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普通之极。可是他们对他们平凡的生命，却又有如此非同凡响的自我觉！

“谢谢你！希望如此！”

所以，人人都应该维持生机的意志。

对了，好久没有见原振侠医生了，安排一个什么样的时间和场合，让他和大家见面好呢？

原振侠在那一-那，思起伏，思想的转变过程，别人自然是不得而知的。如果他不是思想有了这样的转变，径自下山而去，不调去看那一下，以后事情的发展，就会大不相同…许多事都是这样的，动作上的微不足的一下改变，一下增添，或是一下减少，都会使事情发生本质的改

这个人的分，比杀手更神秘！

据他如今坏到极的心情，原振侠医生的心情和环境相合。他站在一株大树之下，时已秋，落叶萧萧，落在他的上、肩上，他也不去拂拭。他只是呆立着不动，双失神，而且布满了红丝…一般来说，酗酒的人都是这样，目光大都浑浊。

然后，又极其自然地，从巫术，他又联想到了玛仙…神把玛仙带走之后，一消息也没有。原振侠知，玛仙决无生命危险，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知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