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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燕鸥(7/10)

们拒绝了。他们希望柔克律条将男女分离,而且他们要让男人决定一切。我们能做出什么妥协?他们如果不愿与我们合作,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们应该送走不愿意合作的男人。”

“走?怀着怒气吗?好告诉瓦梭或黑弗诺的枭雄,柔克女巫正酝酿一场风暴?”

“我忘了…我老是忘记。”他沮丧地说:“我忘了囚室的牢墙。我在外面时,不像现在这么笨…在这里,无法相信这里会是牢狱,但在外面,没有你,我会想起…我不想离开,但是我必须离开;我不想承认在这里的事可能错了,或可能出错,但我必须接受…伊蕾哈,这次我会离开,往北方去,但我回来后就会留下。我会在这里找到我需要的。我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没有,”她说:“你只找到我…但在大林中有很多可寻找的事物,甚至足以让你免于四处奔波。为什么要去北方?”

“好到达英拉德岛和伊亚,我从没去过那里,我们对那儿的巫术一无所知。『众王之英拉德、明亮伊亚、至寿之岛』!我们在那里一定找得到盟友。”

“但是黑弗诺隔在我们之间。”

“我不会穿过黑弗诺,亲爱的。我打算走水路绕过。”他总是能让她笑。他是唯一能让她笑的人。他离开后,她变得声音宁静、脾气平和,因为她学会,在必须完成的工作面前,不耐毫无用处。有时她依然怒容满面,有时她会微笑,但从不放声大笑。她会一如往常,独自前往大林,但在搭建宏轩馆及开设学院的这几年,她鲜少能去那里,即使能,也多会带一、两名学生同行,学习森林间的道路及树叶的形意,因为她是形意师傅。

燕鸥那年较晚才启程。他带着一名十五岁男孩,名叫小尘,是个颇有潜力的天候师,需要在海上多加锻炼;他还带着莎娃,一名七、八年前跟他一起来到柔克的六十岁妇女。莎娃曾是阿尔克岛上的结手妇,虽然毫无巫术天赋,却熟知该如何让一群人彼此信任、共同合作,因而在阿尔克岛上受到智妇般尊崇,在柔克亦然。她请求燕鸥带她去见家人,她母亲、妹妹、两个儿子。他会把小尘留在她身边,返航时再接他们回柔克。二人在夏天横越内极海朝东北航行。燕鸥要小尘在船帆里灌入一点巫风,好在长舞节前抵达阿尔克岛。

一抵达阿尔克岛沿岸,燕鸥亲自在“可望”周围施下一道幻象,让船看来像根浮木,因为这些水域满是海盗与罗森的奴隶贩子。

他将两人留在阿尔克岛东岸的赛瑟斯里,在长舞节后,继续沿着伊拔诺海峡航行,打算沿欧穆尔岛南岸朝西前进。他继续在船上施加幻象。仲夏灿烂清澈阳光里,随着北风吹拂,他看见欧恩山幽长山脊、轻盈山巅,在蓝色海峡及较模糊的蓝褐色陆地上高远耸立。

你看,弥卓。你看!

那是黑弗诺,他的家乡、家人所在之处,不知他们是死是活;那是安涅薄在山上长眠之所。他从未返回,从未如此靠近。已多少年了?十六年、十七年?无人认得他,无人记得少年河獭,只有河獭父母和姊姊还记得——如果他们还活着。而黑弗诺大港里一定有结手之人,虽然年少时不认识,但他如今总该认得他们。

他沿着宽广海峡航行,直到欧恩山隐藏在黑弗诺湾口岬角之后。得通过那狭窄通道,才会再看到欧恩山,之后,他就能看到那座高山的全貌,包括绵延山坡及攀高山顶,俯瞰十二岁时试图招起巫风的平静水域。继续前行,他会看到高塔从水边立起,先是模糊的点和线,而后抬起鲜艳旗帜,抬起在世界中心的白色之城。

如今避开黑弗诺,只为胆怯,担心自身安全、担心发现家人已死、担心太清晰忆起安涅薄。

因为他有好几次都觉得,他召唤生时的她,因此死去的她亦可能召唤他。连结两人、让她救了他的羁绊尚未斩断。许多次,她都进入梦境,静静站着,就像他首次在萨摩里恶臭的塔上看到她时一样。多年前,他透过泰立欧那名濒死治疗师之意象,看到她在暮色里,在石墙旁边。

他如今从伊蕾哈与别的柔克人那里,得知那道墙是什么。那道墙立于生者与死者之间。那个意象中,安涅薄走在这半边,而非朝向黑暗的那半边。

他害怕曾经解放过自己的她吗?

他抢过强劲的风,绕过南角,航入黑弗诺大湾。

旗帜依旧在黑弗诺城塔顶飘舞,王依旧统治当地,旗帜上画着他侵占的城镇岛屿。王就是藩王罗森,从未离开终日端坐、有奴隶服侍的大理石宫殿,看着厄瑞亚拜之剑的影子像大日晷影子般掠过下方屋顶。他下达命令,奴隶回答:“事已办妥,吾王。”他举行朝会,老人前来说:“遵命,陛下。”他召唤巫师,而法师早生前来,低身鞠躬。“让我走路!”罗森大喊,以衰弱双手击打麻痹的双腿。

法师道:“陛下,如您所知,我浅薄的技艺并无帮助,但我已派人带来全地海最伟大的治疗师,他住在纳维墩岛,一旦抵达,陛下一定能再行走,还能在长舞节上歌舞。”

接着罗森又是诅咒,又是哭泣。奴隶为他端酒,法师鞠躬后离开,一面检查确保麻痹咒依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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