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子密集度达到一定的阈限时,原子堆就开始反应。尽管反应产生的热量足以把盒子本身熔化成一团金属,但是,它并不是以通常的爆炸,而是以大量瞬爆致死的射线来杀死半径为六英尺到六英里范围内所有生灵。其杀伤半径取决于炸弹的大小。
无法估计这个阈限何时达到。或许要不了几小时,或许就在顷刻之间。拜伦汗津津的手中似握非握地攥着电筒,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半小时前,电视电话吵醒了他。那时候,他还很平静,而现在,他知道,死神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拜伦不想死。但是,他已完全陷入绝境,四周没有任何藏身之所。
他知道自己房间的位置。它在走廊的尽头,因而,只有一面墙的隔壁以及楼上楼下有毗连的房间。楼上那房间,他奈何不得,同一层楼的邻室又在洗澡间那头。两间房间当中隔着两个相邻的洗澡间。他不能断定那里是否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这样,就只剩楼下那房间了。
他的房间里有两张折椅,以备来客之用。他操起一张,猛击地板,地板发出单调的砰砰声。他改用椅子的边缘再砸,声音越砸越刺耳,越砸越响。
每砸一下,他就等一等,听听是否能把睡在楼下房间里的人闹醒,吵得他去报告所受的搅扰。
突然,他听到一个微弱的声响,于是,砸破的椅子高举在头上,骤然停住了。声响再次传来,犹如无力的叫喊。它是从门那儿传来的。
他扔下椅子,大声地应答。他把耳朵紧紧贴住门缝。但是,门墙配合紧密,即使是在那儿,听到的声音也很模糊。
但是,他分辨得出,确实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法里尔!法里尔!”接连好几声。还说了些别的话,可能是“你在里面吗?”或者:“你怎么啦?”
他大吼叫着答道:“把门打开!”他这样吼了三、四遍,急得满头大汗。炸弹说不定立即就会爆炸。
他想,他们听到他的叫喊了。至少,有个发闷的叫喊声回答他道:“当心!有东西,有东西,轰击枪!”他明白他们叫的是什么意思,于是,赶快从门边向后退。
只听到噼啪两下尖锐刺耳的枪声,同时,他还切实感觉到房里空气的震动。紧接着,震耳欲聋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掀到屋里,光线从走廊里倾泻进来。
拜伦一下子冲出去,使劲张开双臂。“别进去!”他大喊道:“看在地球的份上,别进去。里面有辐射弹。”
他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琼迪,另一个是舍监埃斯贝克,他连衣服都没穿好。
“辐射弹?”埃斯贝克结结巴巴地问道。
琼迪却说:“多大?”他手里还抓着他的轰击枪。即便是深更半夜,琼迪也打扮得衣冠楚楚,唯有他手里抓着的高能轰击枪同那身花花公子般的打扮格格不入。
拜伦只能用手势比划了一下炸弹的大小。
“好吧,”琼迪说。他看上去十分镇定,转向对舍监说:“您最好把这一带的房间撤空。如果校园里有铅板,拿到这儿来覆盖走廊。早晨以前,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去。”
他回头对拜伦说:“这颗辐射弹的杀伤半径大概有十二到十八英尺。它怎么会到你屋里去的?”
“不知道。”拜伦说。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要是你不介意,我得找个地方坐一下。”他朝自己的手腕上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手表还在房间里。他非常想回去取出手表。
这时候,疏散行动已经开始。学生们被强行迁出他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