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个朋友那里见过这女的一两次。”
K说话时候的神,始终是那么冷静,那么坦白。我没有理由再跟他呕气,然而也不能就此饶他。当下我就似嗔非嗔地说
:“啊哟,刚才还说是间接又间接呢,可是
急了你说起来,就同你当场目睹一样!”说完,我又抿着嘴笑。“哎,你真是——太那个!”K忽然脸红了“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有一个女的在场。我是从她那里听来的。”“嘻嘻,又是一个女的!”我只不住笑
声来了。同时,我把那只被我抓住的手重重一握,却又猛然洒开,低声问
:“K,你——这样,支支吾吾的,却又何苦;你叫人家办事,却又不尊重人家的…”
我咽住了话尾,把脸别开;可是我觉得我两只手都被K抓住了,K的手是辣辣的。我再回过脸来,恰好看见K两
发光,声音带着激情对我说:“谁要是哄你,就不得好死。原来只有一个女的。当场目睹的,就是那位朋友的
人。”
K谈起他童年时代的一些故事。
“不是!”气是很
利,毫无问题的。
这意外的变局,可就将他怔住了。他瞪大了睛,直望住我。
空虚。但一转念,我也就对他谅解。他有他的理由不能太莽撞。我轻轻叹了气,挨近他的
笑着说:
我抿着嘴对他笑。可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问:“你那朋友——就是认识那个人的,大概就是上次你说曾经共过患难,最知己的那一位罢?”
“没有。她那时要求同去,他们不答应。他们还冷笑讥讽,‘不用
急,你的机会在后
!’她跟在他们后边,走过了半条街,到得十字路
,看见另外有三四个人,在那里守候。好像都是带了手枪的。两边合在一起,他们就雇人力车。内中一人举枪拟着那朋友的
人,厉声喝
,‘
开,妈的,’她只好退后。人力车转
横街。过一会儿,她偷偷地再跟上去看时,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不一声,只是静听。我
觉得他已经放开了我的手。
我和K还是并肩坐着,很自然的靠得相当。K的
光似乎常在我
上溜转,可是当我注意搜索那
光的动向时,却又觉得不然了。他的
睛像两个
黑的小
,
不见底,但
有柔和可
的清波。
不论他这话是真是假,他这一申说却刺痛了我的心。如果他说是一个男的,那也许我的反应会不同些。那时我的脸一定有
变了,所以他又说:“这女的,就是那男的
人。
“走罢,往堤坎去!”我招呼那打瞌睡的船家。
就同没有听到一样,K的脸表情没有变动;然而他那瞪得大大的
睛,冷光
人,使我
到局促。忽而这
光收敛了,K很自然地说
:“事情发生在大前天晚上。那位朋友在他自己的屋
里写信,听得有人叩门,那门本来就不曾上闩。他刚问得一声‘谁呀?’就有三个人推开门
来了,一人在前,二人在后。第一个
来的只问了句‘你是不是姓张’,后面的两个就
手枪指定了张,喝
,‘不许动!’他们先搜查张的
上,什么都没有。第一个
来的,又在房内各
搜查。房内只有一床,一板桌,两个凳
;一
竹箱里有几件破衣服。桌上的几本书都是市上公开发卖的。他们拿起那封写了一半的信,看了一会儿,又撩下。末后,把书和信统统拿了,带手枪的两个就喝
‘走’!这时候,张这才问
,‘你们搜查,逮捕,有公事没有?’回答是‘不用多废话’!张又问:‘罪状是什么?’第一个
来的那个就咆哮
:‘你怕没有罪状么?乖乖儿走罢!’他们三个就把张带走。从此不知下落。”
我觉得好笑,皱了眉。这时我当真有
生气了。难
我竟是坏透了
的,只
给人利用,却值不得告诉半句真话?我自己知
我还不是这样的贱骨
,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还懂得一
呢!我越想越气,却冷冷地说
:“K,不跟你多说废话,这一件事,我没法帮忙你!”
么他要提那些陈年旧话?我好几次设法引开去,我喜
谈“现在”而且我还有一件心事未了…我微微
到烦躁。
“怎么你就想到要我帮忙?怎么你就想到我——对于这样的事,能够帮你的忙?要是我不帮,你又怎样?”
“可是她没有事么?”我知我脸上的神
一定还没有恢复常态。
要是他也跟我呕气,那倒也罢了,但这么一副嘴脸却叫人难受。我苦笑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转换了气说
:“你想,这样没
没脑的,叫我怎样打听去?连人是几时
走的,你还没告诉我呢!”
倒挂的常藤枝在微风中轻轻招拂。桨声响
,有一条渡船缓缓驶过。我折了一段绿条,无意识地拗
了一会儿,就投在
中。
“你那知心的朋友,现在有了消息了
但是他的神有
不大对,这可瞒不了我。大概他自己也觉得了,赶快又接
:“那是一个女的。”
K也笑了,却不开,只把
光罩住我,又轻轻伸手,盖在我的手背上。这一切,比说话都有力量,而且,比说话尤其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