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平跟踪的时候，肯定害怕。即使她自没有这觉，恐怕也会有剧痛般的喜悦吧。人，哪能只有主动者的快乐而没有被动者的喜悦呢。街上有许多女，银平却偏偏选中跟踪，难不就像麻药中毒者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吗。

哪有不打招呼就悄悄跟踪来到学生家里的理呢。

很平注意收听广播，仔细阅读报纸，却都没有报有关抢劫装有二十万圆和存折的手提包的消息。

“唔，是脚气药。玉木，喏，你在学校不是对同学说过治疗脚气的特效药吗？”

手提包逃走吧。

银平第一次闹痛，是从久家的门前逃来，在附近的繁华街上连徘徊的时候。在人声杂沓的行人正中，银平站立不住，着额蹲了下来。痛，同时还

拾手提包的时候，哪谈得上是偷钱。捡起一看，手提包就包着犯罪的证据。银平把手提包挟在西服的腋下，小跑到电车。偏巧不是穿大衣的季节，银平买了一块包袱，急匆匆地了店铺。用包袱把手提包包裹起来。

银平第一次跟踪的女——玉木久的情况就是这样明显的。说是女，久不过是个少女。她年纪比声音优的澡堂女还小，是个中学生，又是银平的学生。银平和久的事情被发觉以后，他被开除教职了。

银平的目标不在于钱财。他没有发现，也不曾想过女手提包里装了一大笔款。他本来打算消灭这犯罪的明显证据，拾起手提包才发现里面装着二十万圆大钞。两叠平整无折的十万圆钞票，还有存折。看来女是刚从银行来回家的路上，她定会以为自己是从银行开始就给人盯梢的。除了成叠的钞票外，只有一千六百块钱。银平打开存折，只见上面支二十万圆之后还剩下约莫二万七千圆。这就是说，她把大分存款都提取了。

银平租了二楼一间房，过着独的生活。他将木的存折和手帕一类东西，放在炭炉上燃烧了。没有记下存折上的地址，也就不晓得的住了。直到此时没有打算把钱归还原主。烧存折、手绢和梳固然会有气味却还好些，如果烧手提包的革，定会更臭，于是他用剪把手提包剪成碎片，一片一片地往火上添，了好多时间。手提包的铜卡、红和粉盒上的金属不易燃烧，半夜里就扔到沟里。即使被人发现也不要，这些都是常见的东西。他将用剩的红挤了来，不觉打了个寒颤。

“是脚气吗？”

“唔，那女还没去报案呢。她一定有什么隐私不能去报案吧。”银平喃喃自语，蓦地觉得有一堆奇怪的火焰照亮了暗的内心。银平之所以尾随那女，是因为女上有一引人的东西。可以说他们都是同一个界里的居民吧。银平凭经验明白这。想到木可能和自己是同类，他就心神驰了。于是，他后悔没记下的住址。

“这里是战后…玉木，令尊是什么的呢？”

“嗯，对了。脚气…噢，令尊知专治脚气的特效药吧？”“银平边说边哭丧着脸，心想：在这座豪华的大门前谈脚气这等事，成何统。但是，久却认真地反问：

银平也脸颊发，用嘶哑的声音说：“啊，这里是玉木的家吗？”

“老师，有什么事吗？您是到我家来的吧？”

“我家全烧掉了。这里是战后才买的。”

银平尾随到久家的门前，他被那扇门的威严吓得停住了脚步。连接石墙的门扉，在铁格的上方刻有蔓藤的样。门扉敞开。久从蔓藤饰的对面，回过来朝银平喊了声“老师！”她那苍白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艳极了。

久睁大睛，要把事情追忆起来似的。

“老师，您有什么事吗？”久越过铁门上方的蔓藤饰，用愤怒的目光瞪了银平一。

银平一直目送着久，直到她的影消失在洋房的门，他才离开逃跑了。银平那双丑陋的脚，仿佛在追逐着银平自己。

“是啊，太好啦。这样的房免于战火洗劫，真是奇迹啊。”银平佯装叹的样，望了望门扉里首。

银平从存折上了解到，女名叫木。如果说他的目标不是图财，而是被女的力牵索，那么，他应该将这笔钱和存折送还给。但是在银平来说，是不会将钱归还原主的。正如银平尾随女一样，这笔钱财恍如有魂魄的灵，也追着银平。银平偷钱，这还是一遭。与其说是偷，莫如说是钱财魇住银平，总不愿离去。

银平曾推理：久大概不至于把自己被跟踪的事告诉家里或学校吧。那天晚上，他苦于痛的折磨，帘忒忒地痉挛，不能成眠。就是睡着，也不时惊醒，睡不长久。每次醒来，他都用手揩去额上渗的冷冰冰的急汗，凝聚在后脑门的毒素冲上脑，然后绕到额，便觉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