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蔬菜店的阿七②…哪有人为了二万七千圆就烧掉值一千多万圆的房呢。”

银平在租汽车里第一次看到桃红和浅蓝那天，就是久来找的日。久蹲在近墙的草丛中等待着银平。有一回银平对久这样说：“这堵墙的度不正说明你父亲太残酷无情了吗。墙上还着玻璃碴儿和倒钉尖吧。”的确，从周围新建的平房，是窥不见墙这边的。即使修建一两层洋房，由于新式设计，楼房低矮，从二楼探，院的三分之一遮掩在视野之外。久了解这一情况，就呆在靠墙的地方。门原先是木造的，没被烧毁。这土地不准备售，首先就没有好奇的人来。午后三左右，就可以在此幽会了。

“我偷来给您的呀。”久闪烁着炯炯的目光。“二万七千圆呢。”

银平收下久偷来的钱，这不是第一次了。不是银平谋划策，而是久自己的主意。

“是吗？久等了？脚麻木了吧？”银平把久抱到膝上。光天之下，久有腼腆，了下来。

久是很难给银平写信的。银平也不能给久写信，不能往久家里或学校里挂电话，不能托人捎信，同久联系的途径几乎都不通了，只好在这块空地的钢泥断的内侧，用粉笔写留言，让久到这儿来看。约定好写在墙的下端。野草掩盖，不易被人发现。当然不能写得太复杂，充其量写上希望见面的日和时间，起一秘密告示板的作用。有时也由银平来看久写下的留言。久方面决定了幽会时间，就可以用快信或电报通知银平。而银平方面则需要提前早早将日和时间写在墙上，然后等待看到久写上答应的暗号。久受到监视，夜间很难来。

“我没向任何人过啊。”

“是令尊的钱吗？”

银平终于久选择的地幽会了。久在战后买的房，在过去来说是郊外，不过战前山手的宅邸遭战火洗劫已是残垣断，只留下分钢泥墙。久害怕被人发现，喜在这样的墙后同银平幽会。现在这屋敷町的废墟，大都修盖了大大小小的屋宇，空地已经不多。一个时期令人生畏的废墟景象或危险也已消失了。那地方确是被人们遗忘。那里杂草丛生，得足以把他们两人隐藏起来。当时还是女学生的久，也许认为这里原来是自己的家从而到安心吧。

有像梦中丽的家鲫鱼那样从人波中跃起的力气，也没有在人之上的半空飘浮的力量了。归到底，可能是堕了幽黑的狼底的因果报应吧。自从和久燃起鬼火之后，幸福短暂，沦落却很快。正如银平对久警告过的，她向恩田漏的秘密，可能变成复仇的鬼闹腾起来，恩田告发是毫不留情的。

“我说，有《平家语》①的课外讲座，想留下来，可家里不允许。”

“发觉的话，把火将房烧掉好喽。”

“你才不纯洁呢。人家向你坦白了自己的秘密，你却把这个秘密去，还有比这事更不纯洁的吗？难你心上爬满了蛤蝓、蝎、蜈蚣吗？”

“我不要。上就会发觉的。还是放回去吧。”

然而，不多久，恩田给校长和久的父亲投了信。投信是匿名的，据说有时信署“蜈蚣缄”

“母亲的钱。”

“老师，没有时间呀。放学回家的时间家里人都掌握了。”

“我知。”

“老师嘛，勉可以维持生活。我有个学生时代的朋友，他是一家公司经理的秘书；那经理叫有田，这个朋

①《平家语》，日本中世纪的著名历史演义小说。作者不详。

“先生太不纯洁了。”

打那次之后，银平决计在教室里尽量不瞧久一。难办的却是，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在恩田的座位上。银平把恩田叫到校园的一角里，请求她保守秘密，还威胁过她。然而，恩田对银平的憎恨，不是于正义，而是于直观产生的烈的谢罪。银平就是向她申诉情的可贵，她也断然地说：

“这是母亲背着父亲积攒的私房钱，她不会嚷去的。我也再三考虑才偷来的。既已偷来又把它放回去，那就更可怕了。一定会全颤抖，被人家发觉的。”

“老师，这个…”

②蔬菜店的阿七，是传说故事的主人公。相传她是江本乡驹蔬菜店主市左卫门的独生女，遇上天和二年十二月的大火灾，逃到某寺院里避难，同寺院的小和尚产生了情，小和尚以为放把火毁掉寺院，两人就可以走，事情未遂，被以火刑。

“啊，你刚从学校回来吗。”银平说着一只手搭在久的上，然后蹲了下来，靠过去用双手抱着久苍白的脸。

“什么，钱？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