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锐利的玛茨科说：

“莫不是假成真了！”公爵夫人叫。

“永生永世。”

“不怎样，我们不在修院里过夜，这总是件使我兴的事。如果我看见这样一个地狱，我准会给吓死的。”

“是的，不错！”

“一不假；正是华尔杰尔兹人，不是别人！”

听到这句话，公爵夫人、米柯拉伊爵爷和两位波格丹涅茨的“弗罗迪卡”都大笑起来。达莎也跟着笑了。但是雅佐科夫的奥芙卡却把发怒的脸向着德鲁戈拉斯的米柯拉伊，说：

这时那个陌生的骑者已经登上了山，勒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落日的余辉里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材看来比普通人大。他跟公爵夫人的随从相距不过三百步光景。

公爵夫人早已站了起来，这时却坐下了，脸吓得变了。达莎把她的脸藏在公爵夫人衣服的褶襞中。原先骑着跟在车后的廷侍从们、女们和唱者们，一听到这个不祥的名字，就把车围了起来。男人们都想作笑颜，但睛里却有惧；年轻的姑娘们脸苍白；只有德鲁戈拉斯的米柯拉伊依然沉着自若，还想宽公爵夫人，说：

兹希科一面骑着，一面思量：是立即用矛攻呢，还是先仔细看看那个站在山上的究竟是什么人。他决定先看看再说，认为这样比较好，因为他越走近去，那个陌生人的影就越是缩小。他是个魁梧的人，骑着一匹比兹希科的还要大的，然而并没有超过常人的材。此外，他也没有穿甲胄，只是上着一钟形天鹅绒帽，上穿一件白亚麻布的御尘短外，下面一绿衣。他正站在山上祷告。他显然是为了要念完他的晚祷才勒住的。

“他尽瞧着我们，仿佛要挑选什么目标似的，”另一个唱者说：“要是我能肯定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恶鬼，我倒要走过去，用琵琶朝他的脑袋击一下。”

“别害怕，仁慈的夫人。太还没有下山；即使是在夜里，圣普托罗牟斯也一定对付得了华尔杰尔兹。”

“一个山林人走过来了！”

“一个十字军骑士！”兹希科低语。这时，他以为天主已经听到他的祷告，把他在涅茨所祈求的日耳曼骑士送到他面前来了。他当然不能辜负天主的恩惠；因此，他毫不迟疑——脑海里还来不及仔细考虑一下，心的惊奇还没有镇定下来——便在鞍上俯下了上半截，端起矛来，一面叫了他的家族战号：“格拉其！格拉其！”一面策飞驰，冲向那个十字军骑士。

“赞耶稣基督！”

“我还是要去看看。我可不怕华尔杰尔兹！”

“什么？”

女人们声地祷告了，但是，兹希科想对公爵夫人和达莎显示他的胆量，便说：

“山下是玛佐夫舍公爵夫人殿下么？”

他已经走得很近，几乎可以用矛碰到那个陌生人了。那人显然是个骑士，和蔼地对他笑了一下，说：

“因为他是在山上，所以显得像个人。其实只是个大的普通人，有什么了不得！哦伐！我也去看看，别让他同兹希科吵起架来。”

“他为什么停下来了？”有一个唱者问。

“因为我们停下来了，”玛茨科答。

“哦，天哪，这是什么？”

“那么你们是从涅茨来的了？”

但是，这时候，波格丹涅茨的玛茨科因为骑在大的上，可以比坐在车里的公爵夫人和她的女们看得更远，他勒住了，说：

“嗳！你别把狼打森林里叫来吧，”这个快乐的玛朱尔人回答：“这个灵常常在克拉科夫和涅茨之间的大路上闲，特别是在黄昏时分；要是他听见了你的话，说不定会化作人在你面前现呢！”

达莎尖叫起来了：“兹希科！兹希科！”可是他已飞骑向前驰去，认为即使真的碰上了华尔杰尔兹，也能够用矛把他刺个开骨折。

“别胡扯！”奥芙卡回答。

“这不是华尔杰尔兹，”这小伙想。

“即使他长得，我也不要让这样的人来吻我，他的嘴里一定满是硫磺味。”

①一个“富尔狼”相当于八分之一英里。

赶车的听到这话，勒住了，不过没有放下缰绳，就画起十字来了，因为他也看见对面的山冈上有一个材魁伟的骑人。

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因为兹希科惊奇得连他这句问话也没听见。他像个雕像似的站了一会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睛，因为，你瞧！在这个陌生人后面大约半个富尔狼①的地方，他看见了几个骑在上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个全副甲胄的骑士，披一件缀有红十字章的白布斗篷，一钢盔，盔上有一簇华丽的孔雀。

但是，兹希科在他的楼上站起来，说：

“嗨！我不相信，据说他长得很漂亮呢。”

“我宁愿要他，才不要你哩。”

“瞧你这人，人家在谈鬼的时候，你还要想到接吻呢。”

那个骑士也吃了一惊；他勒住了，不过没有端起矛来，他只顾往前看，不能断定是不是对他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