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天主，快到兹希科这儿来吧！他已经醒了，想吃些东西。他好得多了。”

兹希科已经完全知这件事了，他像一个受了严重打击的人那样躺在那里，这时候公爵夫人搓着双手，跨门槛，说：

她到非常惊奇的是，来见她的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那个一向持着盾跟随尤仑德、为尤仑德送信的托里玛老；但是这陌生人告诉她说，托里玛最近同日耳曼人战斗受了重伤，现在在斯比荷夫快要死了；尤仑德自己病得很重，请求夫人立刻把他的女儿送去，因为他的目力一天比一天差，也许在几天之内就会失明。这位信使还恳求公爵夫人允许他让匹歇息一会儿以后，就立刻带姑娘走。但是夫人不同意，因为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特别是因为她不愿意以这样一突然的分离来折磨兹希科和达莎。

“仁慈的夫人，我担心我再也看不见达莎了。”

过了一会儿，为了要安他，

“如果你伤心而死，我也不会奇怪；但是主耶稣是慈悲的。”

但是，现在留下的只有病痛、寂寞和忧伤，幸福是一去不复返了。

泪在兹希科的睛里闪烁，慢慢地从他的脸上下来；他转向公爵夫人说：

维雄涅克神甫读完了这封信，公爵夫人好久说不话来。她本来指望趁尤仑德最近来看望他女儿的机会，运用公爵和她自己的影响，要他同意这一对年轻人的婚姻。但是这封信不但破坏了她的计划，同时还从她边夺走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钟的达莎。她担心尤仑德会把这姑娘嫁给他的某个邻人，以便跟他的亲人在一起度过晚年。要兹希科到斯比荷夫去，这想法是白费心机，——他没有办法到斯比荷夫去，而且谁知他到了那里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呢。夫人知尤仑德早已拒绝把达莎嫁给他；他曾向公爵夫人本人说过，由于某秘密的原因，他永远不会同意他们结婚。因此，在莫大的悲伤之中，她命令把为首的信使带来见她，因为她想要问问他关于斯比荷夫的灾祸，也想探听探听尤仑德的打算。

但是死神并没有降临，他心里却愈来愈悲哀，脑海里驰骋着伤心的念，好像疾风驱赶着乌云，遮没了太，消灭了世间一切的乐。兹希科像公爵夫人一样懂得，达莎一去斯比荷夫，他就永远失去了她。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他的朋友；在那里，尤仑德甚至会拒绝接待他，也不会听取他的要求，特别是，如果尤仑德当真受着某誓言或是某像宗教誓言一样无法解脱的理由的约束，那就更不能作此想了。而且，他正病着，在床上连翻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能到斯比荷夫去呢？前几天，当公爵赐他金踢刺的时候，他还以为，他的快乐将会克服他的疾病，他曾经烈地祈求天主允许他不久就能起床，去同十字军骑士战斗；但是现在一切的希望都落空了，因为他觉得，如果达莎一离开他的床边，那末他的求生的愿望，他和死神搏斗的力量，也都跟她一块儿去了。受伤以来，他每天问她好几次：“你我么？”总是看到她用手掩盖着笑脸和一双羞怯的睛，或者怄下来回答：“是的，兹希古。”这是多么的愉快，多么的乐啊。

“我们没有办法；他是她的父亲！”他像一个回声似地跟着她说：“我们没有办法——”于是他就闭上睛，像一个等死的人一样。

因此尤仑德要他的女儿赶快到斯比荷夫去，因为他要在完全失明之前再看见她一次。他还说，她得同他住在一起，因为即使是在街上要饭的瞎，也要有人牵着他，给他带路；他为什么连这安也得丧失，举目无亲地死去呢？信中还对公爵夫人表示了谦恭的谢，谢她像母亲似的照顾这姑娘；最后，尤仑德答应，虽然他睛瞎了，他也要再到华沙来一次，为了俯伏在夫人的足下，求她继续施恩于达莎。

但以后的谈话被维雄涅克神甫打断了，他走房来，向达莎说：

也许他是一个十字军骑士！他们是穿白斗篷的。”

夫人因为自己也很悲伤，就回答：

“我既不要十字军骑士，也不要他们的斗篷，”这姑娘回答。

事实确是如此。兹希科的病好得多了，维雄涅克神甫几乎已可肯定他会完全康复，只是这时候一件意外的事件把他的希望都打破了。尤仑德那里派来了几个信使，给公爵送来一封报凶讯的信。在斯比荷夫，尤仑德的小城有一半给火烧毁了，他自己在救火时给一横梁击中了。不错，写这封信的卡列神甫说，尤仑德会恢复健康的，但是火星把他唯一的那只睛烧伤得很厉害，已经不大看得见了，他大概要成为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