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商量停当了。可是雅金卡很难说，她到胆怯。后来她觉得不妨同他谈谈达莎，谈谈兹希科对死者的，但这些话也说不。

玛茨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话；可是想了一下，他说：

“哈拉伐对我说，你放了很大一束孔雀在斯比荷夫的地下室里。”

“我只关心兹希科回来的问题。”

“您比我能。”她向玛茨科说“您比我更有见识和经验。最好您去同他谈谈——我办不到。”

“他会不会宁愿同你谈而不同我谈呢？因为——就情来说——他是上了你；我已经看来了，你在这屋里走动的时候，他的睛老盯着你。”

“少爵爷回来了！”

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雅金卡忽然想到，兹希科所以这样优烦，除了平常的烦恼之外，一定还有什么隐情。她向玛茨科谈起这，并提议他应该再向兹希科打听打听。

玛茨科不愿意不愿意，总得承担起这件事来。一天早晨，兹希科看来比平常好了一些，老人就这样谈起来了：

“您看来了么？”雅金卡问。

最后玛茨科决定到斯比荷夫去打听消息，因为那地方比较靠近立陶宛国境，还可以顺便检查那个捷克人把庄稼理得好不好。

“一切都是天主的意旨，天主保佑，但愿你的吉利话得到应验。”

兹希科确实回来了，但是神很异样：面容憔悴，饱经风霜，神情淡漠，而且沉默寡言。捷克人带着他的妻陪同兹希科一起来，忙着说明兹希科和他自己的事情。他说，这位年轻骑士的远征看来收获很大，因为他在斯比荷夫的达莎和她母亲的墓上献了一大束骑士帽缨上的孔雀和鸵鸟，这些羽都是从十字军骑士的盔上取下来的。他也带来了从敌人那里缴获的许多匹和甲胄。其中两副铠甲特别珍贵，可惜都受了剑斧的斫伤。玛茨科很想听到他侄亲把每一件事说一说，但是兹希科只是挥挥手，期期艾艾地回答几句。第三天他病了，躺在床上，这时候才知他的左腰受了伤，有两肋骨给折断了没有接好，得他翻或者呼的时候都非常痛苦。他以前给野撞倒的旧伤也复发了；由于力消耗过多，从斯比荷夫一路赶来又十分辛苦，病情更加恶化了。这些创伤本并不很厉害，因为兹希科年纪轻，又像橡树一般壮。不过他到非常疲累，仿佛以前所受的一切苦难现在都来折磨他了。玛茨科起初以为在床上休息两三天，一切就会过去的，可是他的指望落空了。无论是敷膏药，或是用本地牧人制的香料来熏，或是雅金卡和克尔席斯尼阿的神甫调好送来的药都不用。兹希科逐渐衰弱下去，愈来愈瘦，愈来愈忧郁了。

“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在乎，横竖都是一样，”兹希科回答。

打日耳曼人。日耳曼人对他或者对不幸的时母德人都毫无办法。他一会儿从他们手中把时母德拿回来，一会儿又还给他们。不但还给他们，还帮助他们镇压时母德人。在我们这里，甚至在立陶宛，也有人批评威托特，说他不应该这样对待这个不幸的族。坦白告诉你，如果不是威托特，我也会认为这法很卑鄙…但是我只要仔细想一想，我就会说，他不是比我更聪明么？那么他这样，自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听见斯寇伏罗说，威托特想把对母德当作一个医不好的、脓的旧疮，让它留在十字军骑士团的小肚里。时母德的母亲们总是会生产的，血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不是白。”

“你怎么啦？你要什么吗？”老骑士向他探问。

“我说‘他的睛老盯着你’，这话一不假。只要你一阵不来，他就老是望着那扇门。还是你去问他吧。”

雅金卡持要同他一起去，但他不肯带她走。这引起了整整一个礼拜的争论。一天晚上，玛茨科和雅金卡正坐在屋前争论，一个小厮骑着，光赤足，从波格丹涅茨像一阵风似的冲院落里来；他跪倒在他们跟前，使劲喊：

兹希科正仰天躺着，两望着天板，并不回答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消息传来，和约确实缔结了。田野里沉甸甸的麦穗转黄了；养麦逐渐成熟了；兹希科却音信香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