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碰上这样的事,如果说不是为了你的话。就是你把我逼成这个样子,就是你死乞白赖要我放你进屋呀。可是现在,你却要把我抛弃,要我自个儿去想办法,只是因为你害怕我的事一旦被人发现,你就再也不能在上流社会抛头露面了。”
她又顿住了一会儿,这场紧张激烈的斗争,使她疲惫不堪的神经实在忍受不了。这时,她开始呜咽哭泣,声音虽然不大,但很伤心——从她每一个姿势都看得出,她是在竭力抑制自己、控制自己。他们两人都伫立在那儿:他目光呆滞地直望着她,心里在琢磨该怎样回答她才好;她也是好不容易才使内心恢复了平静,于是,她接下去说:“哦,克莱德,难道说我现在就跟一两个月以前不一样了吗?请你告诉我,好吗?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在圣诞节以前,你好象一直对我很好嘛。你一有空,几乎就常常跟我在一块。打从那以后,每一个晚上都要我求了你才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呀?我倒很想知道,是哪个姑娘——是那个桑德拉·芬奇利,还是伯蒂娜·克兰斯顿,还是其他的姑娘?”
她说话时,两眼仔细端详着他。克莱德原先深怕罗伯达一知道桑德拉后非同小可,可现在却很高兴地看到:即便到现在,她不仅一点儿都不知道,而且甚至还没有怀疑到某一个姑娘。他对罗伯达的痛苦几乎无动于衷,因为,说真的,他再也不疼爱她了。但看到她的目前窘境以及她向他提出的可怕要求,他心里还是非常胆怯,不敢招认:究竟是哪个人,还是哪件事,才是促使他变心的真正原因。相反,他只是随便回答说:“哦,你全错了,伯特。你并不了解问题出在哪儿。原来我的前途就在这儿——我要是这样结了婚,或是离开这儿,那一切全都吹了。我就得等着,先觅到一个位置,明白了吧,积攒一点钱,然后才结婚。要是现在我一切都丢了,那我和你两个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他有气无力地接着说。至于在这以前,他竭力表示自己再也不愿跟她发生任何关系等话,一下子都给忘了。“再说,”他继续说道“只要你能找到一个肯帮助你的人,或是你先上哪儿去待一阵,伯特,在那儿独个儿把这事对付过去,那我就给你捎钱去,这我可心里有数的。从现在起到你不得不走这段时间里,我就可以把钱张罗好。”
他说话时脸上表情充分说明最近他要帮助她的全部计划彻底告吹。连罗伯达也看得很清楚;现在她明白,他对她漠不关心已经到了极点,这才会有这样铁石心肠,随便处置她和他们俩未来的小孩。他上面这些话的全部内涵,使她感到不仅很恼怒,而且还很骇怕。
“哦,克莱德,”这时,她终于壮了胆,比她认识他以来任何时候更勇敢、更倔强地大声嚷道:“你怎么会变了!而且,你的心肠又有多硬!你竟然要把我一个人打发走,仅仅是为了维护你自己的利益——这样,你就好待在这儿,照旧过好日子。当我不再妨碍你,而你再也用不着为我操心了,那时,你就可以在这儿跟别的姑娘结婚。不,这我可不答应。这是太不公平啦。反正我不答应,就是不答应。当然罗,那还用说吗。你要么找个医生来帮助我,要么就娶了我,跟我一块走,至少一直等到我生下孩子,我可以心安理得去见我的亲人以及我的所有熟人那时为止。以后,你要是跟我分手,我也不在乎,因为现在我已明白你是再也不喜欢我了。要是你真的再也不喜欢我,而且不想跟我交往,那末,我同样也不想跟你交往。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你就得帮助我——你千万要帮助我。可是,哦,老天哪,”她又开始呜咽哭泣,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伤心透了。“要是早知道,我们彼此相亲相爱,到头来落得个这样下场——竟然要把我一个人打发走——只是孤零零一个人——什么亲人都没有——而你呢还是照样待在这儿,啊,老天哪,啊,我的老天哪!而且以后,孤零零一个人,两手还得捧着一个小孩。但就是没有丈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