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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2/6)

典籍上关于云贵放蛊的记载,放蛊必与仇怨有关,仇怨又与男女事有关。换言之,就是新得失之际,蛊可以应用作争夺工或报复工。中蛊者非狂即死,惟系铃人可以解铃。这倒是蛊字古典的说明,与本意相去不远。看看贵州小乡镇上任何小摊上都可以公开的买红砒,就可知蛊并无如何神秘可言了。但蛊在湘西却有另外一意义,与巫,与此外少女的落致死,三者同源而异,都源于人神错综,一情绪被压抑后变态的发展。因年龄、社会地位和其他分别,穷而年老的,易成为蛊婆,三十岁左右的,易成为巫,十六岁二十二三岁,情内向而婚姻不遂的,易落致死。

剥削宰割,毫无办法。民既刚直,团结,领导者如能将这成为一个教育原则,使湘西群众人人各有一自尊和自信心,认为湘西人可以把湘西好,这工作人人有份,是每人责任也是每人权利,能够这样,湘西之明日,就大不相同了。

的差使。大多数本人平时为人必极老实忠厚,沉默寡言。常忽然发病,卧床不起,如有神附,语音神气完全变过。或胡唱胡闹,天上地下,无所不谈。且哭笑无常,殴打自己。长日不吃,不喝,不睡觉。过三两天后,仿佛生命中有东西,把它稳住了,因极度疲乏,要休息了,长长的睡上一天,人就清醒了。醒后对病中事竟毫无所

善蛊的通称“草蛊婆”蛊人称“放蛊”放蛊的方法是用虫类放果中,毒虫不外蚂蚁、蜈蚣、长蛇,就本地所有且常见的。中蛊的多小孩,现象和通常害疳疾腹中生蛔虫差不多,腹胀人瘦,或梦见虫蛇,终于死去。病中若家人疑心是同街某妇人放的,就往去见见她,只作为随便闲话方式,客客气气的说:“伯娘,我孩害了小病,总治不好,你知什么小丹方,告我一个吧。小孩怪可怜!”那妇人知人疑心到她了,必说:“那不要,吃猪肝(或别的)就好了。”回家照方一吃,果然就好了。病好的原因是“收蛊”蛊婆的家中必异常净,个人睛发红。蛊婆放蛊于被蛊所迫,到相当时日必来一次。通常放一小孩可以经过一年,放一树木(本地凡树木起瘪有蚁因而枯死的,多认为被放蛊死去)只抵两月,放自己孩却可抵三年。蛊婆所住的街上,街邻照例对她都敬而远之的客气,她也就从不会对本街孩过不去。(甚至于不会对全城孩过不去。)但某一时若迫不得已使同街孩或城中孩因受蛊致死,好事者激起公愤,必把这个妇人捉去,放在大六月天酷日下晒太,名为“晒草蛊”或用别的更残忍方法惩治。这事官方从不过问。即或这妇人在私刑中死去,也不过问。受分的妇人,有些极呼冤,有些又似乎以为罪有应得,默然无语。然情绪相同,即这妇人必相信自己真有致人于死的力。还有些居然招供有多少力,施行过多少次,某时在某蛊死谁,某地方某大树枯树自焚也是她的。在招供中且俨然得到一满足的快乐。这样一来,照习惯必在毒日下晒三天,有些妇人被晒过后,病就好了,以为蛊被太晒过就离开了,成为一个常态的妇人。有些因此就死掉了,死后众人还以为替地方除了一害。其实呢,这妇人与其说是罪人,不如说是疯婆。她本上就并无如此特别能力蛊人致命。这妇人是一个悲剧的主角,因为她有的疯狂,致疯的原因又是穷苦而寂寞。

三者都以神为对象,产生一变质女神经病。年老而穷,怨愤郁结,取报复形式方能排情,故蛊婆所作所为,即近于报复。三十岁左右,对神力极端敬信,民间传说如“七仙下凡”之类故事又多,结合宗教情绪与浪漫情绪而为一,因此总觉得神对她特别关心,发狂,呓语,天上地下,无往不至,必需作巫,执行人神传递愿望与意见工作,经众人承认其为神之后,中和其情绪,狂病方不再发。年青貌的女,一面为戏文才佳人故事所启发,一面由于貌而有才情,婚姻不谐,当地武人中产者规矩又严,由压抑转而成为人神错综,以为被神所,因此死去。

行巫者其所以行巫,加以分析,也有相似情形。中国其他地方巫术的执行者,同僧相差不多,已成为一游民懒妇谋生的职业。视个人的诈伪聪明程度,见职业成功的多少。他的作为重在引人迷信,自己却清清楚楚。这行巫,已完全失去了他本来质,不会当真发疯发狂了。但凤凰情形不同。行巫术多非自愿的职业,近于“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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