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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化镇(2/3)

我间或同这些等人,往山脚下乡绅家里去吃蒸鹅喝家酿烧酒,间或又同修械小工人上山采药摘,找寻山果。我们各人都会用篠竹短箫,在一支青竹上钻四个圆圆的儿,另一端安置一个扁扁的竹,就可新婚嫁女的唢呐声音。胡笳曲中的《娘送女》、《山坡羊》等等,我们无一不可以合拍。我们最得意也就是四五个人各人了那么一个东西向街上并排走去,呜

地方逢一六赶场,到时副官就派人去摆赌,得钱时,上至参谋、军法、副官等,下至传达、伙夫,人人有份。

为茶余酒后谈笑主题。

就因为这格,名义上我的是司书,实际上每五天一场,我总得一回厨。大约当时我焖狗的本领较之写字的本领实在也一着,我的生活兴味,对于办菜,又似乎比写公函呈文之类更相近。

大家有时也谈谈学问。几个级将校,各样学识皆像个有知识的军人,很有些过一两任知事,有些还能诗,有些又到日本留过学。但大家都似乎因为所在地方不是说学问的地方,加之那姓杨的司令官又不识字,所以每天大家就只好陪司令官打打牌,或说故事,烧烧鸦片烟,喝一杯烧酒。他们想狗吃时,就称赞我上一次的狗如何可,且总以为再来那么一次试试倒不坏。我便自告奋勇,拿了钱即刻上街。几个上级官佐自然都是有钱的,每一次罚款,他们皆照例有一份,摆赌又有一份,他们的钱得来就全无用。不说别人,单是我一钱,也就常常不知怎么去!因此有时只要听到他们赞了我烹调的手腕后,我还常常不告给他们,就自己跑去把狗买得,一个人拿过修械打铁炉上去,把那一肤烧烧,再同一个小副兵到溪边里去刮尽上的焦,砍成小块,用钵装好,上街去购买各样佐料,又回到修械把有铁丝贯耳的瓦钵,悬在打铁炉上面,自己努力去拉动风箱,直到把狗炖得稀烂。晚饭摆上桌时,我方要小副兵把我的创作搬来,使每个人的脸上皆写上一个惊讶的微笑,各个人的脸嘴皆为这一钵改了样。于是我得意极了,便异常快乐地说:来,来,试一试,今天的怎么样!我那么忙着,赤着双脚跑上街去又到冰冷的溪里洗刮,又守在风箱边老半天,究竟为的是什么?就为的是临吃饭时惊讶他们那么一下。这些文武幕僚也可真算得是懂幽默,常常从楼上看着我手上提了狗,知我忙着这件事时,却装作不知,对于我应办的公文,那秘书官便自己来动手。见我向他们微笑,他们总故意那么说:天气这样坏,若有大家来喝一杯,可真不错!说了他们又互相装成抱歉的吻说:上一次真对不起小师爷,请我们的客忙了他一天。他们说到这里时就对我望着,仿佛从我微笑时才引起一疑心,方带着疑问似地说:怎么,怎么,小师爷,你难又要请客了么?这次可莫来了,再来我们就不好意思了!我笑笑,跑开了。他们明白这件事,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虽然听得他们的吻,懂得他们的作,但我还是喜那么东请客。此后到大都会混了好多年,还依旧常常这类有趣的傻事。

若这一天正杀了人,那被杀的在死前死后又有一,或招供时十分快,或临刑时颜不变,或痴痴呆呆不知事故,或死后还不倒地,于是副官,卫队营,军需,参谋军法秘书,总有许久时间谈到这个被杀的人有趣味地方,或又辗转说到关于其他时节杀戮故事。杀人那天如正值场期,场中有人卖猪,刽手照例便提了那把血淋淋的大刀,后面跟着两个伙夫,抬一只竹箩,每到一个屠桌前可割三两斤。到后把这一箩筐猪平分,大家便把放到火炉上去炖好,烧酒无限制地喝着。等到各人都有酒意时,就常常偏偏倒倒地站起来,那么随随便便地扬起筷,向另一个正蹲着吃喝的同事后颈上一砍,于是许多人就扭成一团,大笑大闹一阵。醉得厉害一些的,倒在地下谁也不,只苦了那些小副兵,必得同一只狗一样守着他的主人,到主人醒来时方能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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