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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老实人-在私塾(2/7)

怎么学馆又到这儿来?第一,这里清静;先生同时在衙门作了事情,与仓上有关,就便又仓,又为一事。

不逃学,也许我还能在那仓上玩两三年吧。天知我若是再到那类塾中,我这时变到成个什么样的人!

但我上这两年学馆究竟懂了些什么?让姨爹以先生名义在爹面去极力夸奖,我真不愿这神童事业!爹也似乎察觉了我这一面逃学一面为人誉为神童的苦楚,知期我把书念好是无望,终究还须改一职业,就抖气把我从学馆取回,不理了。爹不理我一面还是因为他门,爹既门让娘来束我,我就到了新的县立第二小学了。

神童有些地方倒真是神童,到这

到仓上念书,一共是十七个人。我在十七个人中,人不算校但是小,我胆独大。胆大,也并不是比别人更不怕鬼,是说最不惧先生。虽说照家中教训,师为尊,我不是不尊。若是在什么事上我有了冤枉,到四姨跟前一哭,回就可以见到表请先生去,谁能断定这不是去挨四姨一个耳光呢?在白天,大家除了小便是不能轻易外到院中玩的。院中没有人,则兔全大大方方来到院中石板路上蹓跶,还有些是引带三匹四匹小黑兔,就如我家娘引带我六弟八弟到大坪里玩一个样。我们为了瞧看这兔,或者吓唬这些小东西一次,每每借小便为名,好离开先生。我则故意常常这样办。先生似乎明知我不是解溲,也让我。关于兔我总不明白,我疑心这东西耳朵是同孙猴的“顺风耳”一样:只要人一房门,还不及开门,这些小东西就溜到自己家去,怕别人就捉到它耳。我们又听到老兵说这兔见他同师母时并不躲,也不害怕,因为是人熟,只把我们同先生除外。这话初初我不信,到后问四姨,是真的。有些人就恨起这些兔来了。见这人躲见那人又不,正象乡下女人一样的乖巧可恨。恨虽然是恨,但毕竟也并无那捉一匹来大家把它煮吃的心思,所以二三十匹兔同我们十七个学生,就共同领这条仓前的长路。我们玩时它们藏在边伸看我们的玩,到我们在念书时,它们又在外面恣肆跑了。

仓上没有养过狗,外面狗也不让它来,老兵说是免得吓坏了兔。大约我们是不会为先生吓坏的,这为家中老人所信不疑,不然我们要先生吗?

消说,衙门是在这两个仓的上!到学馆应从这仓前过,仓延长有多长,这也延长有多长。在学馆,背完书,经先生许可,外面玩一会儿,也就是在这大石板上玩!

到清明以后,杨柳树全绿,我们再不能于放晚学后到城上去放风筝,长院中给杨柳荫得不见太,则仓的附近,便成了我们的运动常仓底下是空的,有三尺左右的木脚,下面极,全是细沙,因此有时胆大一的学生,还敢钻到仓底下去玩。先有一个人,到仓底去说是见有兔的巢在仓底大石础旁,又有小兔,到仓底跑,因此仓底下去看兔窟的就很多了。兔,这我们是也常常在外面见到的,有时这些兔还跑来到院中杨柳下玩,又到老兵栽的草旁边吃青草,可是无从捉。仓的脚既那末,下面又有这东西的家,纵不能到它家中去也可以看看它的大门。仓去,我们只须腰躬着就成,我自然因了好奇也到仓底下玩过了!当到先生为人请去有事时,由我名去请求四姨,让我们在先生回馆以前玩一阵。大家来到院中玩捉猫猫的游戏,仓底下成了好地方。从仓外面瞧里面,不清,里面瞧外又极分明。

我们把这事也共同议论过:白天的情形,我们是同兔打伙一块坪来玩,到夜,我们全都回了家,从不敢来这里玩,这一群兔,是不是也怕什么,就是成群结队也不敢再来看月亮?这就全不知了。

这长的路上,有些是把石起去有杨柳的,杨柳象摆对,一排一排站在路两旁,都很大,算来当有五六十株。

《幼学琼林》是已念完了,《孟》念完了,《诗经》又念了三本。

我们读书的秩序,为明白起见,可以作个表。这表当如下:早上——背温书,写字,读生书,背生书,生书——散学吃早饭后——写大小字,读书,背全读过的温书,生书——过午过午后——读生来,背生书,生书,讲书,发字带认字——散学这秩序,是我应当遵守的。过大过小的学生,则多因所读书不同,应当略为变更。但是还有一为表以外应当遵守的,却是来时对夫牌位一揖,对先生一揖,去时又得照样办。回到家,则虽先生说应对爹妈一揖,但爹妈却免了。每日有讲书一课,本是为那些大学生预备的,我却因为在家得妈每夜讲书听,因此在馆也添上一门。功课似乎既比同我一样大小年龄的人为多,玩的心情又并不比别人少,这样一来可苦了我了!

这长院中,到夏天还有胭脂,指甲草,以及六月之类,这类草大约全是师母要那守仓老兵栽的,因为有人不知,冒冒失失去折六月喂蛐蛐,为老兵见到,就说师母知会要骂人的。

遇到充猫儿的是胆小的人时,他不敢去,则明知你在那一个仓背后也奈何你不得。这下仓底下说来真可算租界!

在这仓上我照我列的表每日念书念过一年半,到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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