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 2

五、月光

伊人回到他住的地方，看见B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廊下看那从松树林里透过来的黝暗的海岸。听了伊人的脚步声，就回转tou来叫他说：

“伊君！你上什么地方去了，我们今天唱诗的时候只有四个人。你也不去，两个好看的女学生也不来，只有我和K君和一位最难看的女学生，C夫人在那里问你呢！”

“对不起得很，我因为上馆山去散步去了，所以赶不及回来。你已经吃过晚饭了么？”

“吃过了。浴汤也好了，主人在那里等你洗澡。”

洗了澡，吃了晚饭，伊人就在电灯底下记了一篇长篇的日记。把迷娘（Mignon）的歌也记了进去，她说的话也记了进去，日暮的海岸的风景，悲凉的情调，他的yan泪，她的纤手，富士山的微笑，海狼的波纹，沙上的足迹，这一天午后他所看见听见gan得的地方都记了进去。写了两个多钟tou，他愈写愈加觉得有趣，写好之后，读了又读，改了又改，又费去了一个钟tou，这海岸的村落的人家，都已沉沉的酣睡尽了。寒冷静寂的屋内的空气压在他的tou上肩上shen上，他回tou看看屋里，只有bi上的他那扩大的影子在那里动着，除了屋ding上一声两声的鼠斗声之外，更无别的音响振动着空气。火钵里的火也消了，坐在屋里，觉得难受，他便轻轻的开了门，拖了草履，走下院子里去，初八九的上弦的半月，已经斜在西天，快落山去了。踏了松树的影子，披了一shen灰白的月光，他又穿过了松林，走到海边上去。寂静的海边上的风景，比白天更加了一味凄惨洁净的情调。在将落未落的月光里，踏来踏去的走了一回，他走上白天他和她走过的地方去。差不多走到了时候，他就站住了脚，曲了shen去看白天他两人的沙滩上的足迹去。同寻梦的人一样，他寻了半天总寻不chu两人的足印来。站起来又向西的走了一忽，伏倒去一寻，他自家的橡pi革履的足迹寻chu来了。他的足迹的后边一步一步跟上去的她的足迹也寻了chu来。他的xiong前觉得似有tiao跃的样子、圣经里的两节话忽然被他想chu来了。

ButIsayuntoyou，thatwhosoeverlookthewomantolustafterherhathcommitiedadulterywithheralreadyinhisheart.Andifthyrighteyeoffendthee，pluckitout，andcastitfromthee；foritisprofitablefortheethatoneofthymembersshouldperish，andnotthatthywhole波dyshouldbecastintohell.

伊人虽已经与妇人接chu2过几次，然而在这时候，他觉得他的shenti又回到童贞未破的时候去了的一样，他对O的心，觉得真是纯洁高尚，并无半点邪念的样于，想到了这两节圣经，他的心里又起冲突来了。他站起来闭了yan睛，默默的想了回。他想叫上帝来帮助他，可是他的哲学的理智xing怎么也不许他祈祷，闭了yan睛，立了四五分钟，摇了一摇tou，叹了一口气，他仍复走了回来。他一边走一边把tou转向南面的树林，在shenshen的探视。那边并无灯火看得chu来，只有一层朦胧的月光，罩在树林的上面，一块树林的黑影，教人想到神秘的事迹上去。他看了一回，自家对自家说：

“她定住在这树林的里边，不知她睡没有睡，她也许在那里看月光的。唉，可怜我的一生。可怜我的长失败的生涯！”

月亮又低了一段，光线更灰白起来，海面上好像有一只船在那里横驶的样子，他看了一yan，灰白的光里，只见一只怪兽似的一个黑影在海上微动，他忽觉得害怕起来，一阵凉风又横海的掠上他的颜面，他打了一个冷痉、就俯了首三脚两步的走回家来了。睡了之后，他觉得有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叫他的样子！仔细听了一听，这确是唱迷娘的歌的声音。他就跑chu来跟了她上海边上去。月亮正要落山的样子，西天尽变了红黑的颜se。他向四边一看，觉得海水树林沙滩也都变了红黑se了。他对她一看，见她脸se被四边的红黑se反映起来，竟苍白得同死人一样。他想和她说话，但是总想不chu什么话来。她也只han了两yan清泪，在那里默默的看他。两人在沉默的中间，动也不动的盾了一忽，她就回转shen向树林里走去。他ma上追了过去，但是到树林的口tou的时候，他忽然遇着了去年夏天欺骗他的那个yin妇，han着了微笑，从树林里走了chu来。啊的叫了一声，他就想跑回到家里来，但是他的两脚，怎么也不能跑，苦闷了一回，他的梦才醒了。shen上又发了一shen冷汗，那一晚他再也不能睡了。去年夏天的事情，他又回想了chu来。去年夏天他的shenti还qiang健得很，在高等学校卒了业，上打算进大学去，他的前途还有许多希望在那里。我们更换一个高一级的学校或改迁一个好一点的地方的时候gan得的那一zhong希望心和好奇心，也在他的xiong中酝酿。那时候他的经济状态，也比现在宽裕，家里汇来的五百元钱，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