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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楼1(2/6)

这一孤独的悲怀,本来是写在他的面上,态度上,服饰上的,不过今宵酒后,他的悲似乎比平时更了。一迸旅馆,叫茶房打开了门窗,他脸也不洗一把,茶也不喝一,就和衣横倒在床上,吁吁地很急促地在那里吐气。茶房在房里迟疑了一阵,很想和他说话,但见了他这一情形,也不敢作声,就慢慢地退门外去了。他的地闭着,然而从这两条密里偷漏了几行泪。他不知躺了多久,忽而把睛张开了。桌上两尺的空,有一盏红玻璃罩的电灯在那里照他的孤独。西边窗里了一阵寒风,电灯摇了一摇,他也觉得有冷了,就立起来,走向西面的窗去。没有把窗关上之前,他又伸长脖,向湖面凝望了一回。他的视线扫回窗下的时候,忽而看见了两乘人力车在路上向北的奔跑,前面车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妇人,后面车上,仿佛坐着一个男。他的视线,在月光里默送了他们一程,把窗关上,回转来见了房里的冷灰灰的桌椅,东面墙下的衣橱,和一张白洁的空床,他的客,他的呼也愈急促了。

一个人在异乡的酒店里的独酌,终是无聊之至,他把那一斤陈酒喝完,吃了半碗多饭,就慢慢地步店来,在路上绕了几个圈,无情无绪地走上湖滨的堤路;月亮已挂在正空的上,湖上只蒙着一层凄冷的银纱。远远的币声,仿佛在嘲这天涯的孤客,湖滨的沉寂,湖上的空明,都变了铅铁,重重叠叠压上他的心来。他摇了几摇,叹了几气,似乎再也不能忍耐了,就咬了上下的嘴,放大了脚步,带怒似的奔回到旅馆中去。

背了两手,俯伏了,在房里走来走去的绕了半天,他忽而举起来,向他的那只黄箧默视了几分钟。他的两忽而放起光来了,把,就很急速地将那箧打开,从盖的夹袋里,取了几封信来。这几封信的内容大小,都是一样,发信人分明是一个人,而且信封都已污损了;他翻了一封来展读的,封面上写着“锦州大本营呈陈参谋,名内”的几个字,字迹纤丽。谁也认得是女的手笔。

有人来了,就此搁笔,只希望你们,只希望你早早战胜了回来。

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写又写不。昨天一天饭也没有吃,晚上曾了许多恶梦。我只希望你们直捣沈,快回北京来再定大局。

你若知我那一天在陈家席上的失神的态度,回来后的心里的怨愤不安,天天早晨的盼望你的来信和新闻纸的焦躁,恨不得生两翼翅膀,飞到关外来和你们共同奋战的情,那么我想你一定要向郭军长告个短假,假一驾飞机回到北京来和我说明白你心中堆积在那里的牢了。

这几天京津间谣传特甚,北京也大不安,陈家的老家人是附着国际车去的,不晓得这封信要什么时候才能到你那里?

早晨醒来的时候,朝南的廊下,已经晒遍了可的日光。他开窗看看湖面,晴空下的山,却是格外的和平,格外的柔,一瞬间回想起昨天晚上酒后的神情,仿佛是一场恶梦。他呆呆的向窗外看了好久,叫茶房来倒上脸

他在电灯底下读了一遍,就把信纸拿上嘴上去,闭了两地吻了半大。又把这几封信狠命的向前一压,仿佛是在抱着什么东西似的,但他再张开睛来看的时候,电灯光里照来的四面的陈设,仍旧是一间客店的空房。



们的凶暴,奉军的罪恶,是谁也应该声讨的,你和陈家伯伯的参与反戈的计划,我在事前也已经知,然而平时那样柔顺的你,对我是那样忠诚的你,何以这一回的京,竟秘而不宣,不使我预先知呢?

逸群吾友:

得你京的信,是在陈家席上。你何以去得这样匆忙?连我这里字条儿也不来一个,你难在怪我么?和你相两载,自问待你也没有什么错,你何以这一次的京,竟这样的不念旧,不使人知呢?

,及其他用品一包,是好几天前在哈达门里那家你我常去的洋行里买就的,还有新到的两本小说,也是在他们那里买得的。

天天报上,只载着你们的捷讯。今早接陈家伯伯从梁宿打来的电报,知两三日内,大本营可移往锦州,陈家的家人送冬衣用北来,我也托他带这一封信去,教他亲给你。

斤陈酒。当他一个人在慢慢独酌的中间,他的瘦削的面上,渐渐地带起红来了。他举起的两只大,呆呆向街心空看了一阵,眉,唉的叹了一气,忽而面上笼罩了一层愤怒的形容。他仿佛是在回忆什么伤心的事迹,提起拳,向街心擎了一擎,就“咚”的打向桌上来。这时候幸亏伙计不在,旁的几张桌上,也没有人在吃饭,向四面一看,他倒自家觉得好笑了起来。在这回忆里停留不久,他平时的冷淡的枯寂的表情,又回上他的脸来了。

诒孙上

天气寒冷,野营宿,军队里的生活,你如何过得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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