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体

十三夜(2/5)

我那位朋友邀我座之后,就替我们介绍了一番,于是我就晓得这一位青年姓陈,是台湾籍,和我那位朋友一样,也是上野术学校洋画科的。听到了这一个履历,我就上想起了十几大前在三潭印月看见过的那一位画家。他也放着炯炯的目光,默默地尽在看我的面。我倒有觉得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了,所以只好了微笑,慢慢地对他说:

“喂,老陈,你前回所见到的那一个女,仍旧是你的梦想的产,你知么?西湖上哪里有这一的奇装的女?即使依你之说,她是一个尼庵的家人吧,可是年轻的比丘尼,哪里有到晚上一个人来闲走的理?并且里湖一带,并没有一个尼庵,那是我所晓得的。假使她是照胆台附近的尼姑呢,那到了那么的时候,她又何以会一个人走上那样荒僻的葛岭山来?这完全是你的梦想,你一定是在那里梦,真是荒唐无稽的梦。”

“陈君,我们是在三潭印月已经见过面了,是不是?”

这也是由我那位朋友的嘴里前后叙述来的情节,但是从陈君的对这叙述的那说还休只在默认的态度看来,或者也许的确是他实际上经历过的艳遇,并不是空空的一回梦想。

但是两斤陈酒,一个鲩鱼,和几盘炒菜落肚之后,大家的兴致却好起来厂。我那位朋友,也同开了话匣一样,言语浑同也似的泛来。画家陈君,虽只是沉默着在羞缩地微笑,时或对我那位朋友提一两句抗议和说明,但他的态度却比前更活泼自然,带起可的样来了。

到此他才改转了沉默呆滞的面容,笑着对我说:

“喂,老陈,你的梦.要到什么时候才醒?”

他笑虽则在笑,但是他的两颗黑而且亮的瞳神,终是气森森地在放怕人的冷光,并在他的笑容周围,看起来也像是有一层莫名其妙的凄寂味笼罩在那里的神气。把他的面的表情,总括起来说一句的话,那他仿佛是在疑惧我,畏怕我,不敢接近前来的样;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带有些不安定,不自在的彩。因此他给我的这最初的印象,真觉得非常之坏。我的心里,上也直接受了他的染,暗暗里竟生了一腔无端的忧郁。

“是的,是的,我也正在回想,仿佛是和你在什么地方已经见过面似的。”

在西园楼上吃晚饭的客人也并不多,我一走上三楼的扶梯,就在西面临湖的桌上辨了我那位朋友的形来。走近前去一看,在我那位朋友的对面,还有一位,面形瘦削的西装少年坐着。

情节是如此的:七月十三的晚上,月亮分外的清。陈君于吃完晚饭之后,一个人在楼上看看湖心,看看山下的烟树人家,竟不觉多喝了一斤多的酒,夜愈沉,月亮愈是晶莹皎洁了,他叫叫菩萨没有回音,就一个人走下了抱朴庐来——他本来是寄寓在抱朴庐的楼上的——想到山下去买果来解解渴。但是一走下抱朴庐大门外的石阶,在西面的亭里月光,他忽儿看见了一位白衣的女人似的背影,伫立在那里看亭外面的月亮。他起初一看,还以为是自己的醉的昏,在银灰的月里错视来的幻影,因而就立住了脚,了一睛。然而第二再看的时候,却是千真万真的事实了,因为这白衣人竟从亭檐走向了月亮的光中。在她的斜平的白衣肩背上,他并且还看了一排拖下的黑的发来。他以为他自己的脚步声,已经被她听见,她在预备走下台阶,逃向山下去了,所以就屏住了气,尽立在

这是我那位朋友取笑他的一大串话的开端。

一阵阵的凉意。远远看到的旗营的灯火,也仿佛是有带着秋味,并不觉得十分闹的样

据我那位朋友之所说,则画家陈君在学生时代,就已经是一位梦想家了。祖籍是福建,祖父迁居在台湾,家境是很好的。然而日本的帝国主义,却压迫得他连到海外去留学的机会也没有。虽有万的不动产,然而财政理之权,是全在征服者的日本人的手里,纵使你家里每年有二三万的收,可是你想拿一二万块钱到日本国境以外的地方来使用是办不到的。他好容易到了东京,了日本国立的术学校,卒了业,在二科展览会里了选,博得了日本社会一般好者的好评,然而行动的不自由,被征服者的苦闷,还是同一般的台湾民众一样。于是乎他就不得不只逃避到这被征服以前的祖国的中国来。逃虽则逃到了自由之的中国来了,可是他的神,他的自小就被压迫惯的灵心,却已经成了一向内的、不敢自由发展的偏执狂了;所以待人接,他总免不了那一疑惧的、踌躇的神气,所以到了二十八岁的现在,他还不敢结婚,所以他的追逐梦影的习惯,竟成了他的第二个天

“你的梦里的女人,究竟寻着了没有?从台湾到东京,从东京到中国。到了这儿,到了这一个明媚的西湖边上,你难还要来继续你学生时代的旧梦么?”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更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