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冬时幽赏：三茅山望江天雪霁，西溪中玩雪，雪后镇海楼观晚炊，除夕登吴山看松盆，等等。

二、夏时幽赏：苏堤看新绿，三生石谈月，飞来避暑，湖心亭采莼，等等。

个胆量，但杀的时候要反绑着手去游街示众，与面有关；最勇敢的杭州人，亦不过小窃而已。

还有北面秦亭山法华山下的西溪一带呢，如坞秋雪庵、茭芦庵等，散疏雅逸之致，原是有的，可是不懂得南画，不懂得王维、韦应的诗意的人，即使去看了，也是毫无所得的。

惟其是如此，所以现在的杭州人，就永远是保有着被征服的资格的人；风雅倒很风雅，浅薄的知识也未始没有，小名小利，一着也不肯放松，最厉害的尤其是一张嘴。外来的征服者，征服了杭州人后，过不上三代，就也成了杭州人了，于是剃者人亦剃其，几十年后。仍复要被新的征服者来征服。照例类推，一年一年的下去，现在残存在杭州的固有杭州老百姓，计算起来，怕已经不上十个指了。

离西湖十余里，在拱宸桥的东首，地当杭州的东北，也有一簇山脉汇聚在那里。俗称"半山"的皋亭山，不过因近城市而最名，讲到景致，则断不及稍东的黄鹤峰，与偏北的超山。况且超山下的居民，以植果木为业，旧历二月初，正月底边的大明堂外(吴昌硕的坟旁)的梅，真是一个奇观，俗称"香雪海"的这个名字，觉得一儿也不错。

一、时幽赏：孤山月下看梅，八卦田看菜。虎跑泉试新茶，西溪楼啖煨笋，保椒塔看晓山，苏堤看桃？等等。

三、秋时幽赏：满家巷赏桂，胜果寺望月，乐雨后听泉，六和塔夜玩风，等等。

将杭州人的坏，约略在上面说了之后，我却终觉不得不对杭州的山，再来一两句简单的批评。西湖的山，若当盆景来看，好也未始没有，就是在它的比盆景稍大一的地方：若要在西湖近看山的话，那你非要上留下，向西向南再走二三十里路不行。从余杭的小和山走到了午山，你向四面一看，就有可以看浙西山脉的大势来了。天晴的时候，西北你能够看得见天日。南面脚下的横一线，东下海门，就是钱塘江的，龛赭二山，小得来像天文镜里的游星。若嫌时间太费，脚力不继的话，那至少你也该坐车下江，过范村，上五云山去看看隔岸的越山，与钱塘江上游的不断的峰峦。况且五云山足，西下是云栖，竹木清幽；地方实在还可以。从五云山向北若沿郎当岭而下天竺，在岭脊你就可以看到西岭下梅家坞的别有天地，与东岭下西湖全面的镜样的湖光。

一九三四年三月

其次是该讲杭州的风俗了；岁时习俗，显在外表的年中行事，大致是与江南各省相通的；不过在杭州像婚丧喜庆等事，更加要铺张一而已。关于这一方面，同治年间有一位钱塘的范月桥氏，曾作过一册《杭俗遗风》，写得比较详细，不过现在的杭州风俗，细看起来，还是同南宋吴自牧在《梦粱录》里所说的差仿不多，因为杭州人本还是由那个时候传下来，在那个时候改组过的人。都会文化的影响，实在真大不过。

一年四季，杭州人所忙的，除了生死两件大事之外，差不多全是为了空的仪式；就是婚丧生死，一大半也重在仪式。丧事人家可以钱去雇人来哭。喜事人家也有专门说好话的人雇在那里借讨彩。祭天地，祀祖宗，拜鬼神等等，无非是为了一个架；甚至于四时的游逛，都列在仪式之内，到了时候，若不去一定的地方走一遭，仿佛是犯了什么大罪，生怕被人家看不起似的。所以明朝的濂，作了一《四时幽赏录》，把杭州人在四季中所应的闲事，详细列叙了来。现在我只教把这四时幽赏的简目，略抄一下，大家就可以晓得吴自牧所说的"临安风俗，四时奢侈，赏观殆无虚日"的话的不错了。

此外还有关于杭州的饮起居的话，我不是作西湖旅行指南的人，在此地只好不说了。

若要再近一，来玩西湖，我觉得南山终胜于北山，凤凰山胜果寺的荒凉远大，比起灵隐、葛岭来，终觉回味要厚一。

人家说这是因为杭州的山太秀丽了的缘故。西湖就像是一位"二八佳人似酥"的狐狸，所以杭州决不好弟来。这话哩，当然也有着几分真理。可是日本的山，秀丽远在杭州之上；瑞士我不晓得，意大利的风景画片我们总也时常看见的罢，何以外国人都可以不受着地理的限制，独有杭州人会陷这一个绝境去的呢？想来想去、我想总还是教育的不好。杭州的家教育，社会教育，学校教育，总非要彻底的改革一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