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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龙
作者:伊塔洛·卡尔维诺(意大利)
从三叠纪到侏罗纪,恐龙不断进化发展,在各大洲称王作霸长达十二亿年之久。后来它们却很快灭绝了,原因何在,至今仍然是个谜。或许是不能适应气候和植wu在白垩纪发生的ju大变化的缘故。反正到了白垩纪末期,恐龙全bu死了。
恐龙全bu死了,但我除外一Qfwfq作了确切说明,一段时期内,大约五千万年吧,我也是恐龙。我不后悔自己是恐龙。当时是恐龙就意味着手中握有真理,到chu1大受尊敬。
后来情况变了。详情不必细述,无外乎各zhong麻烦、失败、错误、疑惑、背叛、瘟疫接踵而至。地球上chu现了一批与我们为敌的新居民。他们到chu1捕杀我们,使我们失去了安shen之地。现在有人说,对没落gan兴趣,盼着被消灭,是我们恐龙当时的jing1神特征。我不知dao是否真的如此,我可从来没有那zhong想法。其他恐龙如果有那zhong想法,那是因为它们知dao劫数难逃了。
我不愿回忆恐龙大批死亡的年代。我当时没想到我能逃脱厄运,但一次长距离的迁徙却使我得以死里逃生。我走过了一个布满恐龙尸骨的地带,真像是一个大坟场。骨架上的肌rou已被啄食殆尽,有的只剩下一块鬣甲,有的只剩下一gen犄角、一片鳞片或一块带鳞片的pirou。:这些就是它们的昔日仪态的遗存wu。地球的新主人们用尖嘴、利喙、脚爪、xi盘在恐龙的遗骸上撕食着,yunxi着。我一直往前走,直到再也看不见生者和死者的踪影对,才停住脚步。
那是一片荒漠的高原,我在那儿度过了许多年华。我避开了伏击和瘟疫,战胜了饥懂和寒冷,终于活了下来。我始终很孤独。永远呆在高原上是不行的,有一天,我下了山。
世界变样了。我再也认不chu早先的山脉、河liu和树木了,第一次遇见活wu时,我藏了起来。那是一群新人①。个子矮小,但qiang壮有力。
“喂,你好!”他们看见了我。这zhong亲呢的打招呼方式使我顿觉一惊。我赶jin跑开,但他们追了上来。几千年来,我已习惯于在我的周围引起恐惧,我也习惯于对被惊吓者的反应gan到恐惧。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喂,你好!”他们走到我shen边,仿佛没事似的,对我既不害怕,也不怀敌意。
“你干吗跑?想到什么了?”原来他们只想向我问路。我结结baba他说,我不是当地的。“你为什么跑呀?”其中一个说“像是看见了…恐龙!”其他人哈哈大笑。但我却第一次听chu,他们的笑声中han有忧惧。他们笑得不自然…另一人沉着脸对刚才那人说:“别瞎说。你gen本不知dao恐龙是什么…”
看来恐龙继续使新人gan到恐惧。不过,他们大概好几代没见过恐龙了,如今见了也认不chu来。我继续走路,尽guan惶悚不安,却迫不及待地希望再有一次这样的经历。一个新人姑娘在泉边喝水。就她一人。我慢慢走上前,伸chu脖子,在她旁边喝水。我心里想,她一看见我,就会惊叫一声,没命地逃跑。她会喊救命,大批新人会来追捕我…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了。妄想活命,就应该ma上把她撕成碎片:像从前那样…
姑娘转过shen来说:“嗳,水ting凉的,对吧?”她用柔和的声调,讲了一些跟外地人相遇时常说的客tao话。她问我是否来自远方,旅途中是否淋着了雨,还是一直好天气。我没想到跟“非恐龙”能这样jiao谈,只是愣愣地呆着,几乎成了哑ba。
“我天天到这儿喝水,”她说“到恐龙这儿…”
我猛地仰起tou,瞪大了yan睛。
“是的,我们guan它叫这个名字,恐龙泉,自古就这么叫。据说从前这儿藏着一条恐龙,是最后的几条恐龙之上。谁到这儿来喝水,它就扑到谁shen上,把他撕成碎片。我的妈唷!”
我打算溜走。“她ma上就会明白我是谁了“我思付dao“只要仔细看我几yan,就会认chu来的!”我像那些不愿被别人看的人那样,垂下了脑袋。我蜷起尾ba,仿佛要把它藏起来。她笑yinyin地跟我告别,干自己的事去了。由于神经过于jin张,我觉得很疲乏,如同进行了一场搏斗,一场像当初那样的用利爪和尖齿进行的搏斗。我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回答她的告别。
我来到一条河边。新人们在这里筑有巢xue,以捕鱼为生。他们正用树枝筑一条堤坝,以便围成一个河湾,减缓水的liu速,留住鱼群。他们见我走近,ma上停止干活,抬tou看看我,又互相看看,仿佛在默默询问。“这下完了,”我想“准要吃苦tou了。”我作好了朝他们扑去的准备。”
幸好我及时控制住了自己。这些渔夫丝毫不想跟我过不去。他们见我shenqiang力壮,问我是否愿意留下,跟他们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