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老板平心静气地说：“啊，您也碰上了？已经有好几位来提过意见了。今天早晨我已经收到版社的通知。您看，‘在发行本社书目中的新书时，伊塔洛·卡尔维诺的《寒冬夜行人》一书的分装订有误，必须终止售。由于这一错误，上述图书的印张与另一本新书波兰作家塔齐奥·扎克尔的《尔堡市郊外》的印张装了。本版社对这一令人遗憾的意外事件表歉意，并将负责尽快把误本换回’，云云。您说说看，我这个可怜的书商因别人的过失白白受到牵连。我们已经忙了整整一天了，把卡尔维诺的小说逐个检查了一遍。幸亏还有几本好的，我们可以给您一本崭新的、完好的《寒冬夜行人》，换回您那个残本。”

“我喜这样的小说，”她补充说“它能使我立即一明确、而清晰的境界。我特别喜小说把事件写得要么这样、要么那样，即使是现实生活中那些模棱两可的事件也应该这么写。”

你同意她的观吗？同意？那就告诉她说：“是呀，这书值得一读。

“啊，”她说“我多么渴望看本好小说啊。这本书开的时候不行，后来我开始喜它了…当我发现它被拦腰截断时，多么扫兴啊。再说作者也不是同一个，我早就觉得这本小说与作者其他小说不一样了。果然不所料，是扎克尔的小说。不过这个扎克尔也不错。我从没有读过他的东西。”

“随您的便。刚刚也有个年轻女读者提这个问题，她也要求换一本波兰小说。喏，那边柜台上有一摞扎克尔的小说，就在您面前。您自己拿一本吧。”

她莞尔而笑，两个酒窝，令你神魂颠倒。

“我也没读过。”你可以满怀信心并令人信服地这样说。

“是有这可能。”你摇晃脑若有所思地说。

嘿，你本来可以把这几句话组织得好一，不过基本意思你还是表达来了。现在该着她了。

“我觉得他这叙事方法有过于混不清。开始看一本小说时那糊糊的觉我倒不反对，不过我担心，一开始如坠烟海，烟雾消散之后我那兴劲可能也会随之消失。”

“这本没有什么病吧？”

喏，别让谈话就此中断了。说呀，说什么都行。“您读小说读得很多吧？是吗？我也读一些，虽然我更喜杂文…”你就会说这些？没有了？不说了？再见吧，晚安！你就不会问问她：“这本书您看

男读者啊！这位幸福的女读者你的视野，你注意的范围，或者说你陷了一个磁场、而且摆脱不了这个磁场的引力。好了，别浪费时间，你有个与她讲话的恰当话题，有个共同的问题；你好好想想，可以炫耀一下你的渊博知识了。快走过去，还等待什么？

她又说：“话虽这么说，我并不否认这本小说还是很有趣的。”

等一等，好好考虑一下，把这堆急风骤雨般的信息在你脑里整理一下。一本波兰小说？那么说你那么认真地开始阅读的那本小说，不是你心目中的那本小说，而是本波兰小说。你现在急于想到的正是这本波兰小说，别上当受骗啊。你好好解释一下：“不，伊塔洛·卡尔维诺的那本小说现在对我已无关要了。既然我看的是这本波兰小说，那我就接着看下去。您有扎克尔的这本小说吗？”

开的书伸过去，用手指着其中一页，仿佛仅此一页就能说明全书装订错误，并说：“您知您卖给我的书什么样吗…您看看…正读到有趣的地方就…”

他用手指了一下那位小。她与你隔着两个书架，正在那里查看“英国企鹅书店现代经典作家丛书”她那秀丽的手指正在浅紫的书脊上迅速动着。她的睛大而机灵，肤的颜与调浅适中，发拳曲而蓬松。

“唉，现在我可不敢再向您保证了。那些最严肃的版社都了这差错，别的就更不可信赖了。刚才我对那位小讲过了，现在对您也这么讲：如果再现差错，我将退还你们的书款。别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可以说您也…噢，噢，那本波兰小说，”你一气说下去“那本书刚开就截住了，真不凑巧，我听说您也…我也是，您知吗？为了尝试一下，我不要那本书了，换了这本，我们两人真是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