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冷笑：“我倒不曾见你是个把舵的，我是趁船的，我倒不慌，你倒慌了手脚？”西门庆：“我枉自了男汉，到这般去却摆布不开！你有甚么主见，遮藏我们则个！”王婆：“你们却要长夫妻，短夫妻？”西门庆：“乾娘，你且说如何是长夫妻，短夫妻？”王婆：“若是短夫妻，你们只就今日便分散，等武大将息好了起来，与他陪了话，武二归来，都没言语。待他再差使去，却再来相约，这是短夫妻。你们若要长夫妻，每日同一不担惊受怕，我却有一条妙计…只是难教你。”

西门庆：“乾娘，周全了我们则个！只要长夫妻！”王婆：“这条计用着件东西，别人家里都没，天生天化大官人家里却有！”西门庆：“便是要我的睛也剜来与你。却是甚么东西？”

武大叫老婆来分付：“你的勾当，我亲手来捉着你，你到挑拨夫踢我心，至今求生不生，求死不死，你们却自去快活！我死自不妨，和你们争不得了！我的兄弟武二，你须得知他格；倘或早晚归来，他肯休？你若肯可怜我，早早服侍我好了，他归来时，我都不提！你若不看觑我时，待他归来，却和你们说话！”

王婆：“如今这捣病得重，趁他狼狈里，便好下手。大官人家里取些砒霜来，却教大娘自去赎一帖心疼的药来，把这砒霜下在里面，把这矮结果了，一把火烧得乾乾净净的，没了踪迹，便是武二回来，待敢怎地？自古：‘嫂叔不通问’；‘初嫁从亲，再嫁由’。阿叔如

却说郓哥提着篮儿走茶坊里来，骂：“老猪狗，你昨日甚么便打我！”那婆旧不改，便起来喝：“你这小猢狲！老娘与你无，你甚么又来骂我！”郓哥：“便骂你这‘泊六’，牵的老狗，直甚么！”

那婆大怒，揪住郓哥便打。郓哥叫一声“你打我！”把篮儿丢当街上来。那婆却待揪他，被这小猴叫声“你打”时，就把王婆腰里带个住，看着婆小肚上只一撞将去，争些儿跌倒，却得碍住不倒。

那妇人这几句话分明教西门庆来打武大，夺路了走。西门庆在床底下听了妇人这几句言语，提醒他这个念，便钻来，开门，叫声“不要打”武大却待要揪他，被西门庆早飞起右脚，武大矮短，正踢中心窝里，扑地望后便倒了。

个。你且去卖一遭了来。他七八分来了，你只在左近伺候。”武大飞云也似去卖了一遭回来。郓哥：“你只看我篮儿撇来，你便奔去。”武大自把担儿寄下，不在话下。

这妇人听了这话，也不回言，却踅过来，一五一十，都对王婆和西门庆说了。那西门庆听了这话，却似提在冰窟里，说：“苦也！我须知景冈上打虎的武都他是清河县第一个好汉！我如今却和你眷恋日久，情孚意合，却不恁地理会！如今这等说时，正是怎地好？却是苦也！”

那妇人住着门，慌一团，里便说：“闲常时只如鸟嘴卖杀好拳！急上场时便没些用！见个纸虎也吓一！”

那猴死住在上。只见武大起衣裳，大踏步直抢茶坊里来。那婆见了是武大来，急待要拦当时，却被这小猴死命住，那里肯放，婆只叫得“武大来也！”那婆娘正在房里，手脚不迭，先奔来住了门。这西门庆便钻床底下躲去。武大抢到房里边，用手推那房门时，那里推得开，里只叫得“得好事！”

西门庆见踢倒了武大，打闹里一直走了。郓哥见不是话，撇了王婆撒开。街坊邻舍都知西门庆了得，谁敢来多。王婆当时就地下扶起武大来，见他里吐血，面腊查也似黄了，便叫那妇人来，舀碗来，救得苏醒，两个上下肩搀着，便从后门扶归楼上去，安排他床上睡了，当夜无话。

次日，西门庆打听得没事，依前自来和这妇人一，只指望武大自死。武大一病五日，不能够起。更兼要汤不见，要不见；每日叫那妇人不应；又见他妆艳抹了去，归来时便面颜红，武大几遍气得发昏，又没人来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