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袖打了补丁的？”

在像普里图利耶夫这样有几个女人追求的偶像上能找什么好的地方，也真令人难以理解。除了佳古诺娃之外，在离机车不远的另一节取货车上，还有普里图利耶夫另一个相好的——姓奥格雷兹科娃的姑娘，发是淡黄的，材瘦小。佳古诺娃轻蔑地她叫“大鼻孔”和“壶”

普里图利耶夫本是尔梅田市的小市民，他材长得敦敦实实，留着平，脸上有些浅麻，浑上下邀迫退遏。他穿了一件已经发黑的灰敞领上衣，腋下浸透了汗渍，贴在上，仿佛是女人的长裙上半截包住丰满的腰的那一段。他很少讲话，显得有些迟钝，一连几个小时都在想心事，一面不住地找两只生有雀斑的手上已经开始化脓的小疣，直到挠了血。

第十四节车厢里也坐上了几个被征到劳役队的人。看守他们的是个叫沃罗纽克的押送兵。他们当中由于原因最引人注意的有三个人：彼得格勒一家公营小酒店的纳员普罗霍尔·哈里托诺维奇·普里图利耶夫，车上的人都他叫“纳”；小五金店的一个十六岁的男学徒瓦夏·布雷金；发已经白的合作主义者革命家科斯托耶德一阿穆尔斯基，在旧时代曾经服过的苦役，到了新时期又尝到许多新的滋味。

这些被征集来的人原本互不相识，只是随着无可选择的机遇凑到一起，一路上才彼此熟悉起来。从车上的谈话当中才知，纳员普里图利耶夫和学徒瓦夏·布雷金原来是同乡，都是维亚特省的人，而且过不了多久，火车就要路过他们生的地方。

“别忙着去抓。没看见他上缠满了弹带。他不抓你就算便宜了。”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起了动。一个老太婆不知在什么地方喊叫：

这～对情故火不相容，都避免直接见面。奥格雷兹科娃从不到这节取货车上来。教人猜不透的是她究竟用什么办法和自己崇拜的对象见面。也许，在全乘客一起往车上装木柴和煤的时候能打个照面，她就满足了。

“怎么回事？”

“那家伙要买老太太的馅饼和，吃饱喝足了，就走。她不是在那儿哭嘛，真坑人。”

“就是那个没胡的，一边走还一边笑呢。”

“往哪儿走，骑兵老爷，给钱哪？什么时候给过我，你这没良心的？喂，你这个贪得无厌的东西，人家喊他，可他只走，连也不回。站住，我说你站住，同志先生！哨兵！有盗！抢东西啦！就是他，就是他。把他抓住！”

“了什么怪事？”

瓦夏却另有一番经历。他父亲是在战争中被打死的。母亲把他从乡下送到彼得堡，在叔叔那里当学徒。

“不错，就是。哎呀，老爷们，抢东西啦！”

“是那个胳膊肘破了的？”

“不能白白放过他。应该抓起来。”

前一年的秋天，他在涅瓦大街和铸工街拐角上正好遇到一次街上的大搜捕。人家检查他的证件。他拿的原来是发给非劳动分的第四类的品供应卡，不过凭这张供应卡从来没领到过任何东西。据这个就把他扣住了，接着就和许多因同样理由在街上被拦住的人一起被押送到了兵营。用这个办法收拢来的一批人，照先前去阿尔汉格尔斯克战线修战壕的惯例，开始是要发送到沃洛格达去，后来中途返回，又经过莫斯科派往东战线。

普里图利耶夫在路加还有妻，来彼得堡以前的战前年代，他就在那里工作。妻听说了他的不幸，就直奔沃洛格达去寻找，打算从劳役队里把他解救来。可是两个人走的路线不一样，她的辛苦成为徒劳。如今是一切毫无绪。

这个佳古诺娃是个态丰满、仪表端庄的女人，有两只很的手，每逢长叹一气的时候，背后的一辫就从这边或那边的肩上甩到前。她自愿随车陪送普里图利耶夫。

不诚实地愚了这个可怜的农妇。那女人对这笔易很满意，于是急忙离开这块是非之地，招呼一个也完生意的女邻居，踏上雪地上踩来的向远延伸的一条小路，一同回家去了。

在彼得堡，普里图利耶夫和一个叫佩拉吉娜·尼洛夫娜·佳古诺娃的女人同居。在涅瓦大街的十字路他被拦住的时候，刚好他和她在街角才分手，准备到另一个地方去办事，在铸工路的行人当中，他远远地还能看到她那逐渐消失的背影。

“不错，就是。哎呀，老爷们，抢东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