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站起来,互相拥挤着从房间里走进走廊和前厅,只有这位男人和这位女人留在掩上的门后面,仿佛两个鉴定人,在无人打扰的安静的环境中,被请来完成同殡葬直接有关的事,并且是极为紧要的事、现在的情形正是如此。只有他们两人留下来,坐在两把靠墙的凳子上,谈起正事来:
“办得怎么样了,叶夫格拉夫·安德烈耶维奇?”
“今天下午火葬。半小时后医务工作者工会派人来拉遗体,运到工会俱乐部。四点钟举行追悼会。没有一份证件合用。劳动手册过时了,旧的工会会员证没换过,几年没缴纳会费。这些事都得办。所以拖延了半天。在把他抬出之前——顺便说一句,抬他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还得做些准备,我遵照您的请求,把您一个人留在这儿。再见。您听见了吗?电话铃响了。我出去一下。”
叶夫格拉夫走进走廊。走廊里挤满医生陌生的同事、中学的同学、医院的低级职员和书店的店员,还有马林娜和孩子们。她搂着两个孩子,用技在肩上的大衣襟裹着她们(那天很冷,冷风从大门口吹进来),坐在凳子边上等待房门什么时候再打开,就像探监的女人,等待守卫把她放进探监室。走廊里光线很暗,装不下所有吊丧的人,打开了通楼梯的门。很多人站在前厅和楼道上抽烟,不时走来走去。其余的人站在楼梯下面的台阶上,越靠近大街,说话的声音越大,越随便。在一片压低声音的低语中,叶夫格拉夫费劲地听电话里的声音,尽量把声音压低到符合吊丧的气氛,用一只手遮住听筒,在电话里回答对方的问题,大概是有关安葬的程序和医生死亡情况的问题。他又回到房间,同那个女人继续谈下去。
“火化之后请别离开,拉里莎·费奥多罗夫娜。我对您有个过分的请求。我不知道您下榻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您。我想在最近,明天或者后天,便着手整理哥哥的手稿。我需要您的帮助。您知道那么多他的事,大概比所有的人知道得都多。您刚才顺便提到,您刚从伊尔库茨克到这儿,并不准备在莫斯科久留,您上这儿来是出于别的原因,偶尔来的,并不知道哥哥死前的几个月住在这里,更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儿。您说的有些话我不明白,但我并不要求您解释,可您别离开,我不知道您的住宅在哪儿。最好在整理他的手稿的几天里,我们呆在一间房间里,或两间房间里,但不要隔得太远。这能办到。我认识房管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