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方鉴蹙眉。“就这样？”陈守一呵呵地笑起来，笑声森冷渗人“是了。你们怎么会懂呢？你是三元魁首，定是自小便是博闻记的天才。你怎么会懂我的难。我分明是陈家的嫡长，理该承担父母的期待。

小小的牢房气氛仿佛凝固了。也叫人压抑得不过气，方鉴呼一气，换了个问题：“说说宋琼。”“宋琼？宋琼也瞧不起我，她与二妹好得很，她们定是在一嘲笑我，她不过是我的妻，是我的附庸！

可我呢？我什么都不到，少时读书便不如二妹妹，父亲总拿她来与我作比，她是女郎，她更年少，斥责我不够用心，可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天生便是如此啊。”

“她的死是你害的吗？”方鉴想起了什么，皱眉问。“不是！”陈守一暴起，又被士卒了回去“我说了，她是我的妻！她腹中是我的嫡长！我害死他们嘛！她怎么能离我而去！

“你想见我？”方鉴施施然撩开袍角坐在陈守一对面。“大人，我认了。是我的，都是我的。”陈守一坐在草席上，喃喃。

陈守一落下泪来，这些话他从未对人说过，到了这时反倒全都倒了来：“等到阿妹嫁了。我以为能好上一些，可父亲还要骂我，说我愚钝，总用失望的神看我，甚至骂我还不如更年幼的三妹妹。

“仆也是人。”“人？人又是什么？我算是个人吗？我就是陈家一个件，嫡长，哈…嫡长，这个位置是谁都行，只要他是从母亲的腹中来，只要是个儿郎。

陈守一颓然“初时不过是踢打几下，不知什么时候起手便越来越重，我也不住，我总疑心自己是不是得了病，可这又能与谁讲？日复一日，便是这样了。”

她该听我的！该向我臣服！我讨厌她，讨厌她的淡然她的沉默她的嘲讽，讨厌她能听懂父亲的话，讨厌她总对我说教！”“所以你也打她？”“她自找的！那些贱民凭什么也能被她温柔以待！

她们都看不起我，哈哈，不过是个小女郎，傲气什么，陈家的家业早晚都是我的，与她们一关系都没有，她们凭什么看不起我？连那些下人也在嘲笑我，他们以为我听不见吗？我再怎么愚钝也是陈家的嫡长，这些仆也吗！”

她是我的妻！她该与我一起沉沦！哈哈！聪慧又如何，锐又如何，她只不过是个女郎，一辈活在内宅里要那么聪明什么呢？哈！再怎么有才华，还不是要被我压在下！哈哈！”

第二日，方鉴又拿着他的供，审讯了陈家众人，知情的不知情的一审便知。没几天便将所有证据梳理清楚。

他便是嫡长，是陈守一还是陈守二重要吗？所有人看到我都只看见了陈家的嫡长，我又是什么？我不了一个人，他们凭什么人？”陈守一又哭又笑，几乎已经疯了。

阿琼…阿琼…对不起呀…对不起…”方鉴审了一夜，陈守一心防失守，问什么说什么，连带着他知的一些各大家族的污糟事，倒得一二净。

“说说为什么。”方鉴示意书手记录。“呵，哪有什么为什么，心中不顺便想找个地方发来，我是陈氏的嫡长，是陈家的脸面，哪能在外发疯呢，便只能关在自己屋里寻些事。”

夜从榻上起来审讯，只为尽快拿到供，将案坐实。再见到陈守一，他已然没了世家公的气度，披散发，状若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