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地抿。云衢复又去第二盏，方鉴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茶壶，被她轻柔地拂开，方鉴便收回了手。云衢不说话，她也不敢开。

“不能再把这祸害放在京兆府了。想法给她挪个地方。”吕颂年细细回想方鉴在京兆府的近一年，越想越心惊，捻着颌下胡须思索着。

旧党便借方鉴在京兆府表现优异，推举她升任从五品鸿胪寺少卿。新党同样不愿叫方鉴伤人又伤己，自然愿意给她换个位置。

一时间屋内只有声与茶筅击回之声，方鉴的手敛在袖下，拇指不自知地抠着指的指甲，显得有些焦躁。云衢手上不停，抬眸看了她一，终于开：“庆城侯世蒋昌允判了徒三年鞭八十？以金自赎改徒一年？”

卫杞冲尹默又发了一回火，训斥京兆府无能，却也抬轻落了。最终的置结果是有官位爵位的统统贬为庶民，判罚则基本依了方鉴的设想，只不过允其家中以金银相赎。各家都是很伤了一波元气，不敢记恨陛下，便都记到了方鉴上。

为什么不再为我指迷津？是因为我背离了您的期待吗？云衢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在云衢脸上也瞧不任何答案。

＊＊＊已是冬日，窗外正好，屋内火炉，却寂静无声。方鉴与云衢隔着茶案相对而坐，皆是沉默不语。云衢安静地注茶，不一会儿一盏茶汤摆到了方鉴面前，方鉴恭谨地接了。

她仿佛被一个人丢在了黑暗的路上，看不清前路，没有依傍，天地间只有她一人摸黑前行，孤独寂寞质疑焦躁，她无时无刻不在叩问自己的心门，这对吗？我错了吗？她不知。

方鉴满心还记挂着未查清的案，心中百般不愿，但也无法，只能代谢悯再往挖一挖。尹默与沉铸皆是松了气，方鉴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搞了这许多麻烦。

有官位或爵位的，方鉴无法置，便也写明了涉案浅与判罚建议，恭请圣裁。

她自己虽叫人起了忌惮之心，但也得了忠直的名声，各方的压力却都是两位主官担着。平心而论。

但却也不想她去清冷衙门，她是把锋利的刀剑，刀锋向外才能所向披靡。两厢拉扯之下，最后叫她了从五品兵员外郎的位置。

他们也喜这样有冲劲的年轻人，但他们皆是中立一方，被连带着搅风雨的觉着实不好，因此方鉴调任他们也是真心实意地喜。

方鉴吐一浊气，搁下茶盏答：“是。”“问心无愧？”“…是。”方鉴咬牙答了。心脏鼓动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在耳边，她没有置蒋昌允于死地，却也算不得清白。

旧党众人也看清了方鉴这脾气，往好了说是嫉恶如仇，往坏了说就是专逮着豪族权贵下手，清寒门能有几个家人门徒？放任方鉴搅风搅雨，吃亏的还是他们。

“好。”但云衢没有继续追问。方鉴又觉得坐立不安了。云衢这些年越发地不辨喜怒，她有些看不懂。有时候竟觉得还不如之前会被责罚的时候，至少那时云衢会明着告诉她是对是错。您觉得我对了吗？为什么疏远我？

党羽面有难：“方临现下得陛下信重，几次弹劾，陛下皆留中不发，本动不了她呀。”吕颂年斥：“贬不得，难不能奖吗？给她升个品级换个衙门就是了！”“这…这不就便宜了她吗？”“给她换个清闲的冷衙门，这还要我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