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一段时间却发现，需要被挂念的其实是谢悯。这个人不知怎么活到这么大年纪的，吃的用的都没什么追求，够活就行，糙得很，也没什么烟火气。

但她还记得二十多岁时的怒火，特别积极地合着魏立澄清理各大山寨，时不时便会消失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总带着一血污。

钟杳看了看她一脏污，也知没有什么办法，便顺着她的意回了屋。谢悯松了气，阀好院门，回屋取了布巾和换洗衣裳，又自井中提了一桶放在一边，利索地解了腰带，褪了衣裳。夜里寂静无声，她洗漱的声阵阵，钟杳坐在屋内听得清清楚楚，她鬼使神差地轻启了一窗，偷偷往外看。

但以前她的目光不会落在谢悯的腰、领乃至角，她有些惊慌，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公事上，没有公事可忙的时候便埋温书，她得了正七品的虚衔，算是半个官，云衢建议她补一补丢下的课业，再去吏应考制科。

忙碌中，钟杳渐渐地开始觉到了久违的脚踏实地，她的灵魂飘了十三年，终于重新落到了地面上。

钟杳懒得说她，往后制新衣、添件也带她一，空的小院开始满起来，忽有一日推门回来，谢悯麻木迷惘的灵魂突然被动了，她年少时不是这样的，那会儿她喜吃零嘴，喜鲜艳的衣裳，瞧见别人家的宝走不动，那时候的她无比鲜活，但过去的十三年困住的是钟杳，走的却是谢悯的魂。

谢悯背对着她，赤的躯矫健有力，实的肌包裹着匀称的骨，肩背健，腰却劲瘦，从她的颈间浇下去，沿着躯的线条一路落，从肩到背到腰到，再顺着蜿蜒而下，坠地里。

“你的日就这么过？”钟杳看了几日，忍不住。谢悯茫然：“怎…怎么呢？军中一切从简…”钟杳打断了她：“你早就不在军中了，更何况魏将军的军中也不是这样的。”谢悯接不上话，只是笑。

她回家的时候少，阿初给父母带着，她还小，记不得瓦寨上的那些事，跟祖父母玩了两日便熟了。父母也喜她的乖巧可。

钟杳便一心放在公事上，忙却也充实，好像过去的十三年才是一场梦。谢悯与她住了同个院，说着有个照应，但钟杳知她在挂念着自己，便应了。

月光洒在她的脊背上，似给她镀了一层银光，她宛如九天的神女，若轻云之蔽月，若风之回雪*。屋内的烛火忽地无风自动，晃了一下光影，钟杳猛然回过神，面红耳赤地关上了窗。自那夜后，钟杳发觉自己开始关注谢悯了。以前她也关心谢悯。

不好去厨下要，我就在院里打一桶井洗洗，你…你…”钟杳瞪她：“谢悯，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女郎吗？井清凉伤，你…”谢悯求：“阿杳…你瞧我脏成这样，不洗洗如何睡呢？我是铁打的，在军中的时候没少这般洗，无事的。你…你回屋去…我好了便唤你。”

丢的是钟杳，放不下执念的却是谢悯，她久久地站在院里，瞧着满满当当的屋，突然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明朗，角笑泪。谢悯重新找回了自己。

钟杳听见隔传来的开门声，披上衣服来，果然瞧见了一狼狈的谢悯。“阿…阿杳…”谢悯仿佛逃学被抓到的小童，期期艾艾地唤。钟杳走过来，无奈地问：“这次又伤到哪里了？”

“小伤小伤。就一外伤…”谢悯讪笑。“快洗洗吧，洗好了我给你上药。”谢悯却不动，红了脸，小声：“夜了。